037.鬼姬传人（2 / 2）

“哈哈哈！”华谷难得看他有所犹豫，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如今这皮相，就是墨儿，也认我不得，更何况是你这同老夫素未谋面的小子！”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元牧得了老夫真传，兴许能认出来……”

可是华谷不是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么？只是当着活生生的华谷的面，言夜着实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但华谷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乐呵呵道：“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告诉你你不久就会忘记，说出来也无妨。小子，你可听过鬼姬传人？老夫便从这里开始讲起吧……”

千百年前，狐族初初建立。初代的狐族之王信奉神族，便下令在星璀林中修建通天祭塔，将灵力资质最好的少女送入塔中修炼，直至得到神族认可，赏赐了占卜天书与绝世医书，让她们一族得到了世代通晓神意的能力。那少女便是初代女祭，也就是巫女。

初代女祭育有双女，双女都继承了通晓神意的能力，但进入祭塔侍奉神族的女祭只能有一个。小女儿不愿手足相残，带着神族赐予的的医书离开，此后自称鬼姬，每一代只收两个徒弟，女弟子修习占卜之术，辅佐狐族的真命天子，而男弟子修习医术，从此游历诸国，悬壶济世。

而上一代的鬼姬传人，便是墨青莲与华谷。

但这一回，事情又有些与众不同。青莲本该通过占卜来择定下一任要辅佐的王，却在准备占卜之礼的时候，爱上了当时的大太子云尹。占卜之礼被中断，青莲不顾一切地决定要辅佐云尹。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云尹成功地当上了狐王，二太子云燕受封晋王，而她，便在这狐王登基之日，当上了狐族的王后。

而这时的华谷已在北黎乐安创建了二十四阙，并且在这些年里，将之发展为了七曜江湖的第一门派。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师妹青莲，以及那被中断的占卜之礼，便暗中潜入狐族王宫，提醒青莲继续占卜之礼。

青莲忆起师傅教诲，终于择了吉日，继续完成了占卜之礼。而这一卜，竟卜出了狐族将亡，再无真命天子的预言。

青莲终于开始着急，花了整整三日，然后唤来师兄华谷，对他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师兄，狐族气数已经不出二十年了。我深爱着王，不愿让他做背负千古骂名的亡国之君。”那日，青莲穿着层层叠叠的艳丽长裙，在烛火的照耀下美得凄楚而动人，“晋王狼子野心，师兄，我会暗示晋王夺位……我不求别的，我只求师兄能保护好我的女儿，教会她善良与爱……”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华谷知道她倔强的脾气。一个心软，答应了她。

后来，晋王云燕逼宫，狐王云尹与王后青莲双双自尽于宫中，被云燕以君王和帝后之礼厚葬，云尹的七个孩子作为陪葬祭品，一道被封入了冰冷墓室之中。

华谷当时却是远在乐安，当即快马加鞭，赶往离原。在墓室被封的三日之后，终于潜入了墓室之中。

那场面，可当真是惨啊……七个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也就是云尹和青莲的女儿也才八岁。华谷进去的时候，到处充斥着血腥味与绝望的气息。所有的机关都已经启动过一轮了，孩子们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血流成河。

可是，在这蜿蜒的血河之中，在孩子们的尸体之下，还蜷着一个浑身颤抖、奄奄一息的女孩。他带回了那个女孩，悉心地替她调养身子，每日每日都问她的名字，终于有一天，他等到了她开口。

“阿七……我叫阿七……”

七公主没有名讳，兄弟姐妹都极其疼爱，唤她阿七。华谷以青莲之姓为她起名，唤做墨七。

如此相安无事，直到琉璃玉的传言日益兴盛。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狐族要灭了。于是，他决意假死，将楼主之位传于墨七，自己则金蝉脱壳，回到了离原。

也就是那一年，北黎严家军攻打狐族，天降红莲之火，狐族千年历史从此再无延续。医者仁心，他从大火之中救出了即将咽气的少年严宸，凭借着绝世的医术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又匿名去信二十四阙，让他们前来搭救。

从此以后，华谷以医术将自己的容貌变做另外的模样，活在暗处，掌握着所有信息，默默帮助着爱徒元牧与视作亲女儿的墨七。

言夜的心受到了震撼：“那破解无底洞的灵符……”

“那几道灵符是老夫故意让谷雨丫头带着的，只道是离原有虞氏后人便有无底洞，若是你们撞上了，也好以此消除。”华谷倒是惊讶了一下，“不曾想，竟当真撞上了？”

“……”言夜垂眸望着自己的右手，突然笑了一声，“天不亡我……多谢前辈了。”

“漫漫前路，莫忘初心啊……”华谷再度提醒。

言夜却摇摇头——阿七定要去闯祭塔，他怎能让她一人去冒险？

“我即刻便去祭塔。”他的眼里犹有坚定，那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