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在外头傻站着吹风,还不赶紧帮忙收拾?”容无夏头也不回地说道。
萧流瘪了瘪嘴,闷声道:“是……公子……”
一场好好的婚事被弄成了这样,容家二老自然很不高兴,既觉得失了面子,又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免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太不懂事。容无夏好言好语地哄了好一会儿,二老才勉强打起笑意回房歇息去了。
毫无睡意的容无夏在花园里闲逛了一圈,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林匆匆先前住的那间屋子。他原来只来过这里一次,也是一个夜里,因为担心她看了志怪杂谈会害怕,便一直站在门外陪她说话。
那时候屋里亮着温暖的烛光,哪像现在这般漆黑得毫无生气。
嘎吱——
容无夏伸手推开了木门,清冷的月光随之倾洒了进来。他没有点起灯烛,而是静静地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这间屋子,依然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为了就是以干净的姿态去迎接晚归的主人。
对容无夏而言,林匆匆算是一个足以接受的意外。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正是因为一切都太容易得到,反倒让他对一切都失了兴趣。然而他遇见了孟盈光。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容无夏在后院里看见了一个正在晾晒衣物的小丫鬟。她一面晾着,一面脚步轻盈地挑起舞来。少女美好的身形和随意动人的舞姿,都让人挪不开眼。
“你很喜欢跳舞吗?”容无夏问。
发现有人,小丫鬟明显呆了呆,随即一面直愣愣看着他,一面福声道:“二公子。”她显然是一个胆大的姑娘,虽说容无夏在府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却还不曾有下人胆敢明目张胆地用目光打量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您是问我喜不喜欢跳舞吗?当然喜欢了,并且我一定会成为这个世上最棒的舞姬,总有一天。”小丫鬟踌躇满志地说道。
那是容无夏第一次羡慕一个人,在孟盈光的身上,他看到了追求梦想的执着。他鬼使神差地决定帮她。他请了师傅来教她跳舞,烧了她的卖身契,并亲自将她送入了春风得意楼。数月后,孟盈光果然不负所望地成为了全雍城最当红的舞姬,甚至有越来越多的外乡人都慕名前来,只为一睹她的舞姿。
然后,他便遇见了林匆匆。在某些方面,她和他很像,一样没有目标地得过且过。容无夏不讨厌她,也说不上喜欢,反倒有种同道中人的熟悉感。他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她想要一个容身的庇护所,他们的这桩婚事就是这么简单。
在孟盈光说出想要做皇帝的女人的时候,容无夏便已经想到了林匆匆那张酷似将军之女的脸,是一招可用之棋。左右她将是他的妻子,即使受了点伤害,他也会娶她,照顾她,甚至加倍对她好。
令容无夏没有料到的是,林匆匆竟会一走了之。
“公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萧流突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他将手中一枚小小的竹简,递给了容无夏,“这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容无夏接过竹简,拆开里面的字条看了眼。
“是林姑娘有消息了吗?”萧流问道。
容无夏点起桌上的灯烛,将字条置于火上点燃。他望着逐渐字条逐渐变成灰烬,淡然地说道:“是盈光在宫中被人下了毒。”
“什么?那我们需要赶紧出发去京城吗?”萧流急道。
“宫里自有何太医会照应。”容无夏站起身,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屋子,沉声道,“你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们明早出发去银杏镇。”
“银杏镇?那是什么地方?”
容无夏微微一笑:“是一个栽满了银杏的小村庄。”而且还是一个林匆匆极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萧流丝毫抓不住头绪地问道:“可是现在不是秋日,并不是赏银杏的时节啊?”
“我们是去找人。”容无夏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萧流这才恍然大悟。可他这才刚一想明白,又面露迷惘之色了。在性命堪忧的孟盈光和不知所踪的林匆匆之间,公子竟然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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