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弇兹上神昔年同父神封印洪荒兽,使得天地免遭浩劫,功德无量。天界世代流传,不敢忘怀。”
苍之执杯,轻轻点头。
我继续道:“还有便是方才在西海之上,琉钰说天界一直猜测暗涌之潮乃是弇兹上神的化身……还说四万年前神君你只身探险,却再无音讯……故,我方才猜对神君的身份,也算不得聪明。”
苍之看向我,轻轻笑开:“其实没有故事。”
我疑惑:“什么?”
苍之的目光落到窗外的风雪:“没有故事。我对珫虢的了解,不比你多多少……当年,我被暗涌之潮吸引,满心热血,冲动而来。却仗着自己拥有冰封西海的神力,鲁莽大意,没能敌不过上古之神遗留下的神迹。我被暗涌冲这里,因发现了暗涌中别有洞天而大为震惊。那时,这里的情形——”他看向我,浅浅笑道,“比之地狱,有过之无不及。”
“此处昏天黑日,四下流火。地面寸草不生,一片焦土。我查探数日,终于在此处遇见了珫虢。
“那时候的她仅是一丝残魂,呆呆立在岩浆沸腾的湖边,身上穿的,就是这件裙子。我依稀猜到她的身份,走到她身边行礼。她转过头看着我——我从未见过那样一双满是哀伤与后悔、自责愧疚融进魂灵中的眼神。
我很震惊,忘记了行礼。她那双眼就这样含着哀愁对我轻轻笑开,看着我脚下的一路冰痕问我,‘雪神,你可认识祟桓?’”
苍之笑眼清浅:“我对她摇头,她也不失望,依旧是那样的神情,好像一切都无法牵动她的思绪。我问她站了多久,为何不归于天道,可是有夙愿未了?她说,她站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自己亏欠一个人,她想等着他,或许这样一直站下去,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如我一般误入此地,遇见她,听见她所有的话。
“可那时的珫虢力量越来越弱,恐怕支撑不久便会灰飞烟灭。于是我在湖面建了这座神坛,留了她一丝神识锁进神像,然后助她的魂魄归于天道。”
我问:“上神从未说过祟桓是谁吗?”
苍之摇头:“我再问她,她只是沉默。眼里的悲伤,谁也不忍卒读。”
我思忖了半响:“依神君看,荻凛、就是那位少年……可有什么异常?”
苍之道:“我方才查探过他。确实是肉体凡胎,一介凡人。可是……为什么他会直接找到珫虢的神像……”
我接道:“而弇兹上神的残像又在他面前出现。”
苍之凝眉思忖:“或许与他的前世有些关系。这凡人确实异于常人,即便是修仙之人,遇见神仙也不该这般处变不惊。”
前世?
这点我确实没想到过。
“方才还有一点我十分在意。”我道,“是弇兹上神说的一句话。她说——‘祟桓,我们都死了。’神君觉得,这个‘我们’指的是谁呢?我总觉得不对劲,应当不是指上神自己和那个叫祟桓的人。”
苍之微怔,凝视了我半晌。
他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
我有点蒙:“神君你笑什么?”
他道:“我只是忽然觉得,天君真是捡到了宝贝。身旁有佳人如你,能够相守万年,真是莫大的幸运。”
我红了脸:“神君莫要胡说!”
他促狭:“你怎敢说本君是胡说?就算本君在此处留了四万年,沧海桑田诸般变幻,本君也相信唯一不变的,便是这九重天宫没有一人敢直呼天君的大名。”
我恍然大悟。
他道:“你与珫虢的形貌全然不同。可你的气韵却莫名与她一致。直到你穿上这件裙子,很奇怪,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就是她?”
我笑道:“可能是在下人见人爱。”
苍之笑道:“偏偏说起话来这般打诨,与她又全然不像了。”
我同他笑着,忽然,胸前灵玉放出异样光彩。我大喜起身,苍之笑道:“四万年未见天君,不知他近来如何。”
我一路乘云奔急,随着灵玉指引来到湖边。不知苍之何时撤下的法术,此刻湖边草长莺飞欣欣向荣,与我来到之时截然不同。
我刚刚站稳,恰见到琉钰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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