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殿中,琉钰正在玉案上览阅公文。
我来到他身边,捡了个团花软枕抱着坐下,饮了一口玉案上他还未喝完的茶。
“下回若是出了事,只管告诉我就好,不必唬我说去了青丘。”
我一口茶猛地呛住。琉钰放下手中的公文,斜倚在小榻上瞧着我。
我脸红道:“你都知道了?”
琉钰不置可否。
我略僵了一僵,又道:“你不会罚我吧?”
琉钰笑道:“怎么这么傻?这是好事,我罚你作甚?”
“好事?”
“此番变数正叫你卖司命星君一个人情,难不成你做了这两万年的上仙,不想升神吗?”
琉钰淡淡扫了我一眼,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这才对司命的失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我在凡间而没有管我。
琉钰果然待我最好了。
我拉着琉钰的袖子凑了上去,脸在他的肩头来回蹭着道:“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以后我肯定好好听你的话。”
琉钰瞧着我撒娇,摇了摇头道:“过几日是南斗延寿星君的寿宴,你随我一同去吧?”
我蹭着他肩头的动作一滞。
琉钰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叹道:“这么久都过去了,他岁数大了难免迂腐了些。然则歉也道过,礼也赔过,你就不要在生气了罢。”
我与南斗延寿星君的梁子结于一万九千年前。
彼时琉钰刚将我从魔域接回来一千年,天宫的规矩比之魔域甚多,我又是初来乍到,不小心就闯出了个惹祸精的名号。好在琉钰对我一向宽容,处处维护,这才让我渐渐适应了天上的生活。
那日是南斗延寿星君家小儿子瀚幽小仙君的生辰,琉钰本着带我去见一见世面的心前去道贺。谁知我们前脚刚踏进延寿星君家门,后脚便听说瀚幽小仙君要自尽。
我想着这瀚幽小仙君必是到了叛逆期,那延寿星君又对其甚是溺爱,难免就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脾气。
思及此,我便闪开琉钰前去一探究竟。
且见这一万七千丈的摘星塔上,站着个不大不小的少年,穿着一身极喜庆的大红色纹寿字长袍,站在边上一脸慷慨之意。
我随着一众山呼不可的仙婢们站在塔下观望,叹息间便隐了身形纵上摘星塔顶,坐在那瀚幽身后不远的地方。
小仙君确实道行尚浅,我上来这许久,他还没有发现。
于是我咳了一咳。
那小子吓了一跳,猛地一个激灵转过身来。绷紧了全身道:“你要是再过来,我便跳下去了!”
我那时正是个男儿模样,一副坏笑闲闲坐在幻出的椅子上看他:“少年郎,春光大好,时候尚早,闹什么死嘛!”
瀚幽哆哆嗦嗦地往外迈了一步,只听塔下一阵惊呼,已是迈到了最边缘的地步。
他愤愤流着泪,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理解他,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死了去幽冥司做个孤魂野鬼,自自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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