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镜实实在在地被他的话吓住了。如今谢敬的这番话,是不是说明,在他心目中……多少也在乎自己一点?
只是,谁又不会对一只忠犬心生怜爱?
直至此刻,花镜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所想,都是一个笑话。
即便无法与谢敬相认,那么默默陪伴也好?真正站在眼前,花镜发现她做不到。她没有办法接受,谢敬对待她向其他杀手那样,毫无感情的利用。
可是,如今花镜早已失去了相认的资本。她宁肯让谢敬保留着对女儿美好的幻影,也不愿让他看见残酷的现实。这世上,如果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是污秽的产物,这个人的世界,难道就不会崩塌么。
话说的满,其实都是借口。
花镜只是不想看到,在真正认了亲之后,谢敬可能会露出的不屑于厌恶的表情。那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如今种种冷淡的表现,花镜都能以谢敬不知情而一笔带过。
在这种情况下,谢敬接受自己,产生了扶持她为继承人的想法,真的很难得。在这个子承父业的年代,这其实,已经变相地承认,花镜是他的女儿。
现实居然有机会,让她得以实现她的心愿,实现她这十几年来在碧落泉中唯一虚妄的追求。但是,代价却是要剥夺她摇摇欲坠的友谊,与爱情。
花镜手上担着的,又何止是剑的重量。
突然,她发出了十分凄厉的叫声,双眼已是通红。她举起了剑,快步地向秦月熙冲了过去,剑端直直逼向她的心口。
秦月熙愣愣地看着剑光逼近,心底被震惊成了茫然。苦涩慢慢从舌苔蔓延,秦月熙红了眼眶。难道……真的是花镜……一边联系俞家,一边通知谢敬守株待兔……?
锋利的剑刃刺了进去,衣服顿时殷红一片。
花镜抬头,脸上的惊愕迟迟不散。她一狠心,将剑拔了出来。
面前的倾桓猛吐一口鲜血,缓缓歪倒下去。
“倾……”秦月熙瞬间大脑整个放空,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拼命地拖着绳索。绳子在她身上勒出了道道血痕,她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不顾一切地向那熟悉的人影靠近。“倾桓……!”
倾桓的口中已然不断地冒出鲜血,衣服也早已染红了一大片。他吃力地睁眼看着秦月熙,尽量地,挤出一抹微笑,企图让她安心。可这一举动,使得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秦月熙颤抖地给倾桓止血。可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越是拼命地止血,倾桓的伤势便越严重。
蓦地,倾桓握住了她的手,血染红了她葱白的指尖。他能模糊地看见,秦月熙哭泣不止,不停地在唤他。
可是,他感觉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
他还是费劲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又能说什么,是他狠心抛弃了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他又能说些什么。他尽力一笑,可眼角却已渗出了泪。
“霜……负了你……对不起……”
秦月熙早就哭得不能自已,泣不成声:“这不能怪你……我没有怪你……”
正是因为,她能够明白倾桓的心意,才不愿意多见倾桓一面。见了他,听到那声对不起,反而让她更加的难受。
倾桓仍旧笑着,“别伤心……你就……当我是个负心汉……然后……恨我……这世上……恨总比爱……忘得快……”
“什么叫当做……”秦月熙抹着泪,“你本来就是个负心汉!老好人!大骗子!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让你死了,然后让我记住你一辈子,对不对!你别想了!我才不会记住你!所以……你别……”
秦月熙含泪看着倾桓,却发现不知何时,倾桓的笑容塌了下去,头微微歪着。
花镜在一旁看着,她先是惊愕,后是不忍,最后,却是死一般的平静。她无视秦月熙的哭声,面无表情地将挂着血珠的剑再一次提了起来。
突然,焦急的喊声由远及近,在花镜的脑中炸响。
“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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