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鬼转身就朝闻总工叫老表:哎呀,老表你莫那么凶嘛,我有没惹你。
唐酒鬼讨好地伸手来拍闻总工的肩膀,闻总工肩膀一抖,那唐酒鬼就摔倒在地上了。闻总工说,唐酒鬼,听说你老婆的按摩店开分店了,她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她的钱香不香?
闻总工这话就过分了,俗话说天上星星朗朗稀,莫笑穷人穿破衣,十指伸出有长短。树木林里有高低,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岁月穿梭催人老,十年河东转河西。丁海刚马上打断闻总工对唐酒鬼的嘲笑,弯腰扶起唐酒鬼说,你少喝点酒。
那唐酒鬼好似找到组织,找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老表,我也不想喝这马尿水水啊,可我不喝又有啥子办法,我靠女人吃饭,我都想一头碰死算了。
哎呀,唐酒鬼,你咋个这么蠢哟,闻总工说,碰死了婆娘娃儿一分钱得不到,你找个没人的晚上,一头碰死在工地上,至少要捞六七十万呢!
丁海刚忍无可忍了,厉声呵斥闻总工说,不要瞎说!
话说王长路被车总骂了,他转身去向北总汇报,北总又接着骂他,说,你以为吹捧我两句就高兴了?我这里不是国企,我要的是利润。给你一千的工资你要给我创造一万,甚至十万,要不然你会把老板帮死球的。
王长路有点不服气,说丁海刚也没干啥子呀!成天就是吆五喝六。北总冷笑道,你和丁海刚不是一个档次的,再说他是我请的项目经理,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要真有本事,赶紧把便道修好,协助我大哥,一月干出两月的活来。
王长路灰溜溜地走了,也没回项目部吃饭,他去大掌柜的民工组了,他不愿也不好意思面对丁海刚。
晚上,项目部吃饭的人比平时多出了一桌,他们是修便道的机手和渣土车司机。由于丁海刚提前打了招呼,厨房加了菜。热气腾腾的酸菜鱼端上桌来,大家都叫好。闻总工还拍着桌子说:哎呀,金花姐烧的鱼越来越香了。
何金花却不买账,反唇相讥说,你老婆才越骚越香,从山城一路骚到三江市,又骚回去了。
食客们哄堂大笑。
闻总工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他根本不生气,还吮吸着筷子说,咦,你没烧?难道是香兰姐烧的?丁经理,诸葛团长这手艺应该是一级大厨的水平哟,我建议买顶白帽子给她戴上。
诸葛香兰出来朝鱼盆里撒了一把葱花说,好啊,明天我就去沙坪买,顺便给你买顶绿色的戴上。
众人不敢再笑了,好像手榴弹都拉了弦,正吱吱冒烟,谁去接招谁就会挨炸。
赖皮一手捂嘴,一手按着桌子,很夸张地盯着闻总工,好像在数一、二、三——闻总工骂娘、掀桌子!
凭空飞来一顶绿帽,闻总工急红了脸。丁海刚一看不对了,大声说,快吃快吃,一热当三鲜。同志们赶紧动筷子!
一条死鱼终于化解了危机。话题就转移到这鱼身上了。
赖皮抢先戳了一筷子鱼到嘴巴里,然后得意说,这鱼是我挖的。2。0公里的鱼塘拆了,一挖斗下去就捞了几十条,徐教授还用竹竿打翻了一条。
丁海刚回头看徐若,徐若赶紧把嘴里的鱼吐了出来。这个徐若啊,跟赖皮的打得火热,太没阶级立场了。
丁海刚听了鱼的故事,举起的筷子就收了回来,他这是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赖皮忽然夹起一个鱼头,丢到丁海刚碗里。闻总工就笑道,鲢鱼头鲤鱼尾乌棒脑壳遇到鬼,赖皮,你把这乌鱼脑壳夹给丁经理,啥意思?
赖皮的意思很明确,他还在记恨丁海刚,那天请客丁海刚没给他面子。
赖皮又夹起一个鱼头给杨大学,说,闻总工经常不在,杨工就成了工地上的顶梁柱。闻总工哪里听得这种心思话?马上说,过几天就要拆那个养猪场,赖皮,你要是捡头猪回来,我就服你了!
说到猪,赖皮就笑了,他想起闻总工讲的四头猪赛跑的笑话,赖皮用筷子敲着桌子说,闻总工,你小声点,香兰姐听到了又要掏你祖坟。
丁海刚又赶紧嘘嘘,说,吃饭!吃饭!多吃点饭!
夜幕低垂,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各去找安乐去了。工地还在加班,传来任老板碎石桩机的咣当声,这声音像巨大的破锣,猛然一响,地动山摇,使人很不舒服。
说起这个碎石桩,其实这东西最适合沿海的软基处理。对于北干线的古河道淤泥效果不是太好,但是,车总却极力推荐,因为,内地人不太了解这玩意,他们就可以大做文章。丁海刚曾经对费标说,要是我搞设计,我就用块石换填,施工方便,价格又便宜。费标说,哥哥真是厉害呀,你明明看穿了车总的伎俩,你却帮着他吹嘘销碎石桩,广开他的财路,他不感激你都不行。怪不得北总和你争吵了,过了又念叨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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