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药铺,不停的咳,声音虚弱:“大夫,小女子感染了风寒,请大夫帮忙拿几副药。”大夫吩咐药童帮她拿了药,她接过药,这厢又开始咳嗽,声音微颤:“大夫,小女子家住城西,此时却没钱支付药费,请大夫宽限几日,可否?”药童立马脸色变了,将药夺过来,嚷嚷着让她抓紧离开,别把晦气带进来。她装作颤颤巍巍的样子,佯装将要倒下,却在偷偷观察那大夫的反应。可那大夫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皱眉,喝止药童的行为。她当即扯掉面纱,命药店主人出来见她。
药童虽震惊于她的美貌,但又想到她是个没钱的主,不由的大声说道:“我家店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她却不管药童,只顾冷声道:“梁浩,你给本宫出来!”声音中夹杂了内功,她不信他不出来。果不其然,不多时,店主梁浩便出来了,看到她大惊。忙行礼:“参见宫主。”
她却不让他起身,自顾自的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冷声道:“把这药童给本宫辞退了。顺便将本月的账单拿来,本宫来查查帐。”他虽惊讶不明何故,却不敢多问,只管打发了几两银子给那他,让他速速离去。那药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惹到了宫主。他不由面色大变,忙着下跪,请宫主再给他一次机会。溪若却只管查账,不理他。
涵若一边翻看账本,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那名药童一眼。梁浩会意,他拍拍手,当即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将药童赶出去。涵若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又仔细的询问了一下梁浩,关于账本所记录的那几笔支出的出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微微笑了。梁浩看着她的笑容,不禁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实在不敢对她有所隐瞒,她已经暗地里将所有的收支都仔细的调查了一遍,如果他对她说谎,那就不仅仅是逐出药店这么简单了。
他常常感慨,原本以为宫主是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又没有过管理的经验,以为她会很好对付。可当他看到了她处理那些叛徒和对她说谎者的办法,他不禁暗自心惊肉跳。实在是太可怕了。每一个都被悄悄的灭了九族。宫主常笑着说,斩草要除根。他从来没对哪个人这么心服口服过,可他却对这个杀伐果断却又充满才情的宫主佩服的五体投地。
查完了账,涵若也不停留,拉上小绿便出了药店的门。她微微笑道:“小绿,你说我是个怎样的人?”小绿看了一眼涵若,毕恭毕敬的回答:“公主是个让人又敬又怕的人,但人人都想与公主亲近。公主心善,不忍有百姓因没钱医治而去世。公主命途坎坷,自小便和父母分离,独自上山学艺,学成之后,却又遭受到了灭门惨案。可公主您却丝毫没有被打垮,反而迅速冷静的分析其中原因,找出真凶,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一切掩埋。公主心怀天下苍生,不忍他们心有慌乱。”
她听完,似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惆怅道:“小绿,你还记得么?当初我昏迷不醒,一位僧侣前来,将我唤醒。想必他早已料到楚宫日后会遭此惨案,可他却不便明言,只是叫父皇将我送到琴山学艺。他当日预言,我rì后必定情路坎坷。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他昔日的预言,皆以慢慢成真。许是这朝代更替,本就是无情,因而他没有明言楚宫昔日的惨案。走吧,我们回宫吧。”
回到自己的寝宫,涵若屏退了其他人,自己将雕着繁复花纹的户牖推开。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不禁惆怅满怀。自顾自的托腮,看着外面的烟雨蒙蒙的世界,陷入了沉思。那是对往事的追忆,对现在的感叹,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她不知不觉的轻轻叹了口气。如枫推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美人如玉,坐于桌旁,盯着窗外。他不禁轻轻的低咳一声,涵若恍然未觉,如枫径自走到她的旁边,重重的咳了一声,涵若略带迷茫的转过头来,看到是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请他坐下。
如枫坐下,看着涵若,关切的问道:“师妹,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么?能否说来听听。”涵若转过头,却只是一叹:“如枫,你说为什么我做了宫主之后,就甚少听见同门师兄妹叫我的名字?每每见到我,都是毕恭毕敬的叫我一声:宫主。好怀念当初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啊,不曾经历过家族剧变,不曾像今天这般出色。你知道么?有时候,出了名未必是件好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的人所关注,你的笑,你的闹,你的好,你的坏,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虽然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好累啊。”
如枫看着这样无助的涵若,心中自是心疼不已,他温柔的注视着涵若,语气中充满了柔情,像哥哥般说道:“所以,这也是我迟迟不肯在人后叫你宫主的原因,在楚宫亦是。我知你小小的肩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我亦知晓你的脆弱。我想以师兄的身份就这样远远地注视着你,一直守护着你。如果哪一天,你累了,请记得还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或许那天,你也就有了自己想要依靠着的人。或许那天,我会心甘情愿的选择放手。可在这之前,请你一定要记得,有什么事,都有我这个师兄来和你一起面对。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名
满天下,各国的王子皇孙一直想要结交你,抑或娶你为妻。这样可以提高他们国家的名誉,也可以让路有识之士到他们国家去。我想,你这次的压力来源于此番和亲,虽然你早已选择了和亲人选,可你的心里仍有些惴惴不安,你却不知是为何?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最是让人惆怅。与其现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不如早些歇息吧。”
涵若听完如枫的话,只觉疲惫向她袭来,她不由的感到沉沉的睡意。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如枫,展颜笑道:“果然还是师兄最了解我。好了,我这厢身子也乏了,师兄请回吧。”如枫看着这样的涵若,不由笑了,宠溺的说道:“好好好,那下官告辞了。”如枫这厢刚走,她便关了户牖,叫回宫女,吹灭了灯,她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外面人声鼎沸,她不由有些好奇。她唤来小绿,询问何事?怎的外面如此热闹?小绿笑眯眯的回道:“公主,契丹太子来了,正向公主的寝宫走来呢。公主,你还是快快起床梳洗吧。”她大惊,忙唤来宫女伺候她洗漱。
刚换好淡紫色的宫装,契丹太子就走进门来。她看着这位作别不久的路人,心内自是感慨万分。而契丹太子看着她,淡紫色的宫装裹身,三千青丝还未来得及拾掇好,只是松松垮垮的挽了个飞云髻,余下的青丝皆披散在身上,头上插了一朵蓝琉璃长流苏步摇,她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但见她小口微张,请他坐下,并唤来宫女上茶。他略有些痴迷的盯着她的雅致玉颜,这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啊,如今近在咫尺,还有可能成为他的妻,这教他如何不感慨上苍的恩德?!他仔细的看着她的穿着,淡紫色的宫装,裙角绣着别致的兰花,领口微微敞开,一条缀着蓝色宝石的项链在锁骨那清晰可见。
涵若看着端木君那近似无礼的眼神,不禁暗自恼怒,她轻声咳了一声,看到端木君把目光移开之后,她不禁开口问道:“请问契丹太子来小女子的寝宫有何贵干?”但见端木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虽说在下刚刚的行为疑似唐突了佳人,还请公主见谅。只因你我二人,自那次一别,不想还有再见的可能。也怪在下实在是太激动了,敢问公主这是否是传说中的缘分?”
涵若看着端木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顿时恼羞成怒,听着他那大胆而又深情的表白,心内自是有些不安,些许恼怒,些许紧张,些许慌乱。她将这样的情绪压下,强作镇定的邀他入座。随后,深呼一口气,低头,敛去自己眼底的情绪,抬头,换上得体的笑容,她微微笑道:“契丹太子,我想,此番前来是为了和亲吧。难道你就不好奇楚国的和亲公主是谁?”
端木君一愣,想了想涵若的话,明白和亲公主是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当下面色一黯,随即笑道:“凌波公主如此优秀,想必这和亲公主虽不似凌波公主如此惊采绝艳,但也必定是百里挑一的。”
涵若听他这么一说,忽略他眼中那抹失望的神色,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和亲公主从小与本宫一同长大,本宫对她很了解,贤良淑德,心地纯良,是和亲公主的不二人选。太子明日要好好和她相处才是,以免到时候生疏。”看似不经意的提起,却又点到即止。她想,端木君是个聪明人,一定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果然,端木君面色一黯,语气低沉道:“既然公主已作出安排,那本太子还有不遵从的道理?!”
涵若看着端木君,浅浅的笑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她起身,状似不经意的说:“正午了,本宫这厢也饿了,也该用膳了。既然你是客,又是来和亲的。和亲公主非本宫,本宫不便留你用膳。你且自行离去吧。”端木君一愣,随即明白涵若知晓了他的主意,这是在让他走。虽似不经意的起身,不经意的话语,在她身上,不怒而威。这样的女子,当真适合做上位者。他看着窗外,也确实该用膳了,想必涵若真的饿了,他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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