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唱,小桑子把信给我,不许唱!”
“那天你在赛场上飒爽地狂奔,我的心也跟着起伏摇摆……爱情不是我想来,想来它就来,让我敞开、让你明白,放手你的爱!”
眼瞧着小桑子如小丑一般吟唱着闺蜜的心事,那扭动的身体碍眼得可恨,我搬起椅子奋力砸向他,结束了朦朦那场卑微的暗恋,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关于我暗恋童泽的流言。
“二姐,我一看到你青筋爆裂的模样,小弟肝都颤。”
“肝颤了更好,倒不如直接翻出来做道炒肝。”
看来小桑子还是对我当年的抡板凳事件心有余悸,他坐到了朦朦身边大献殷勤。“来,给你夹块肝。”
朦朦将菜扔回他的盘子里,“把你的内脏管管好。”
小桑子追求朦朦是我们班公开的秘密,于是大家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二人身上。
“安朦朦小同学,怎么说咱俩也是老情人见面,搞得还没有那边表白未果的亲密。”
“谁和你是老情人?”朦朦总是爱脸红的,萨萨说男人都喜欢这一款。
“宁小二……二姐,你可得替小弟说句公道话啊,我和朦朦到底在一起过没有。”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气氛吵得更热了,众人齐声高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十七岁那年我做了人生中最心甘情愿的检讨,虽然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并不是我,但我甘愿为朦朦保护住她隐秘的心事。
“我错了,在高考还有三百天的关键时刻,我在思想上开了小差,向男同学当众表白并险些连累无辜同学致残……”我大义凛然地在升旗仪式上念着检讨,小桑子的脑袋让我打开了花,正缠着绷带站在队伍里。高考三百天的誓师大会变成了严禁早恋的宣讲大会,我的现身说法扑灭了许多暗中萌发的小火苗,由此我成为高中部的名人。
那天,我远远地看到童泽皱紧的眉头,和朦朦啜泣的身影。“没关系的,我宁小二天不怕地不怕。”我暗暗想道。
虽然我主动承认自己是送情书的女主角,可誓师大会那天朦朦的反常举动还是引起了大家的猜测。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一次放学后朦朦在我的见证下接受了小桑子的表白,却又在第二天矢口否认。这件事小桑子一直耿耿于怀,即使他在今年早已成婚。
“宁小二,你说句公道话吧。”“对,你说说嘛。”同学们三言两语逼得我非要表态了。
“有没有在一起还重要吗?我点头了你还能离婚咋的。”
“离婚,离婚,离婚……”众人又起哄道。
“你们一个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同学会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啊。今天在座的有几位是离了婚来的,举手示意。”
十七八岁的年纪,我们都爱过一些合适或不合适的人,一厢情愿也好,情投意合也罢,那场空中楼阁的情愫都成了今天的谈资。
酒过三巡,小桑子又站在椅子上向大家敬酒:“毕业十年大联欢,青春不老,我们不散,干杯!”“干杯!”大家正要仰头把酒喝下,小桑子又起了恶作剧。
“等等,还没唱班歌呢,落道程序可不能喝酒啊。”正当众人疑惑时,他开口道:“把我的心事,给你写出来,知道真相的你眼泪一定流下来。把我的等待,全数向你摊开,希望得到你赤诚的依赖……啊!”
我抡起椅子把他打落在地,这个人真是逮个屁嚼不烂。餐厅门口同学们正三三两两地告别离开,“宁初,等等我。”回头发现了童泽正在我的身后。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去朦朦家借住。哎,朦朦呢?”
角落里,小桑子又揪着朦朦不放,他醉醺醺地双脚磨蹭着地面身体前倾。
“现在只有我们俩,你如实坦白,那年我跟你表白你是不是答应了。”
“这……这还重要吗?”
“当然,即便是如今我有了家庭,我对的你感情也不复存在,但最起码……那不是梦,我年少的喜欢还真实存在过。”
望着小桑子近乎执拗的蠢话,童泽看向我,我却无法与之对视。我狼狈地走到二人中间,拉开微醺的男人。
“散了啊,老婆肚子都七个月了,还在这儿耍小孩子脾气。”
“宁初,你别插手,我今天必须得问个清楚!”
察觉出小桑子情绪激动,童泽安抚住他,示意我们先离开。
“安朦朦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安朦朦!”
那天放学的路上,悠长的甬道的转角伫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学生时代的小桑子不过一米六的个头,他向朦朦捧出了自己心爱的日记本,字里行间都倾吐着少年的心思。
“安朦朦,你能接受我的这部爱情记忆册吗?虽然我现在个子不够高,不过我可以长,以后早上我天天打篮球,非蹿到一米八不可。”
“朦朦……”出乎我的预料,朦朦竟然收下了那本爱情记忆册,小桑子几乎是蹦着离开校园的。
自始至终小桑子也没长到一米八,正如他始终够不到那场高不可攀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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