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看得最远的地方,披第一道曙光在肩膀,被泼过太冷的雨滴和雪花,更坚持微笑要暖得像太阳。
这是张韶涵的歌。
却是艾文目前的心境,不谋而合,恰如其分。
司小语抱着书包,站在办公室门口,紧盯艾文,像见鬼似的不敢靠前一步。
能站着少坐着,能坐着绝不趴着,能迟到绝不早到,号称眼睛布满血丝要有多丑有多丑,最重要的是,从不会给她买早饭的师傅,竟为她摆满了一桌子的大饼、油条、糍饭糕,还有豆浆、咖啡,甚至某快餐店的早餐都有?!司小语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事出反常,必有灾祸。
悄悄后退一步,随时准备逃命—即使她还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可以她对自己的师傅的了解程度,和身为女人的第六感,此次灾祸必定不小。又不禁挪后一步。
趴在桌上艾文,听见了脚步声后,缓缓坐直了身子。在看清来人后,蓦然一笑,桃花粉红,枝叶摇曳。
脸色苍白,眼皮浮肿,唇白齿更白—司小语惊恐万分,又是一步后退,师傅受什么刺激了?!
艾文后知后觉的发现,徒弟的表情怎么跟见鬼一样?他明明就笑得很温柔啊。
昨天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夏意一改往日的冷淡,始终保持着微笑,就跟定型水喷上去凝固好一般。客人的儿子和小女儿也喜欢缠着这个笑起来很迷人的翻译哥哥,相对他这个导游倒是被忽视了,好吧,他就当语言障碍吧。
偶尔,无意间瞥到夏意摘下眼镜,揉着发酸的眼睛。一旦,客人的孩子们蹦跶着又找上他时,他会立刻带好那副难看的黑框眼镜,露出标准的微笑。就像,徒弟一样。
艾文忽然觉得很好笑,还想着明天找徒弟好好谈人生的。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徒弟装模做样的小心机。
当客人指着街边卖的臭豆腐一边摇头一边又掩饰不了的好奇心时,艾文随口说道,我的徒弟最喜欢吃这个,每次吃完我都把她摁去刷牙。夏意却停止了翻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里毛毛的。他说错了什么?
客人的孩子吵着嚷着非要父母买彩色的冰淇淋球吃,夏意第一次主动跟他搭话,问的却是,她不会也喜欢这些吧?艾文很想知道,他嘴里的她,是哪个她?
送客人去用晚餐,他们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准备简单的吃点什么,接下来就是送机了。艾文憋了一天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不是第一次认识小语,是不是?”夏意笑了,“认识很久了。”
那个笑容,如同不肯消退的夏日的温度,使艾文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也是会表达感情的。
就像司小语,从实习的第一天起,连打个杂也能笑得很欢乐,让他觉得愉快,还有久违的温暖。
或许自己与这个男人在初次面谈时,对他产生的一刹那心动,理由可笑得竟是因为他像司小语,那时的他露出第一个笑容时,很像徒弟有意图时的模样,只是徒弟笑得更加不怀好意,而夏意,却是,“把你的要求全部列出来”。
徒弟的爱好挺简单,最喜欢的就是吃各种好吃的东西,看些杂七杂八的书,如果能边吃边看估计到哪儿都跟放假一样。
除此之外,他看过她努力学习拼命挣扎,旁观她的不断失败不歇脚步不停的往上攀爬。
最累的时候是徒弟在分担,最苦的时候是徒弟在加糖,最困的时候是徒弟递给他两根火柴棒。也是这个徒弟,默默陪在他的身边,看他哭看他笑。她曾羡慕的拿起他的伏特加浅尝一口,眼睛发光,一口喝下后,继续嫌弃他这个作死的师傅。
艾文无法爱上司小语,男人爱上女人的那种,就像司小语也永远只会把他当作师傅般尊重一样。可自己,却也无法舍得这个以打击师傅为乐趣的徒弟。
心里有很多话无法对别人说,可是有徒弟在一边听得像在听说书,不时感慨两句,插播一段诸如边吃边说的言论。有时,艾文气得掐死她的冲动都有,后来渐渐顺手了,不时就拍上一巴掌。
望着一开始吃饭就不再说话的夏意,以后可能不能再经常去揍那个惹人心烦的徒弟了。
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渐渐在淡去,没想过会是这么快,一天都不到。
艾文心里有些不舍,嘴巴微微发苦,不是对这个男人。而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酸涩,他的徒弟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也是曾经,他坏心眼的诅咒司小语,没心没肺小心刚嫁人就被离婚。然后有一天徒弟哭着跑来告诉他,她被劈腿了。一滴眼泪都没有,不知道她在那边嚎个什么劲。他还要给她煮上一壶柠檬红茶,安抚她受伤的感情,听她的不知所云。在看到消灭了第三包膨化食品后,他只剩叹气了,“司小语,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别给我装了。”
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
可,谁都需要一个谁,只是待在身边,就能安心,就能暖和内心。
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艾文只是突然想好好疼爱徒弟,没想到她用防贼似的眼神回报他?!这孩子,就是欠收拾。
“过来坐下,吃早饭。”他只好凶巴巴的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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