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曾彼此相斗过的手,终究还是握在了一起,在此时,可以共同进退。
正当二人放声长笑之时,身后却传来了马蹄声:“等等,别走那么快!”
陈到听出是文茵声音,急忙回头,一看却是文茵一人骑马追来,笑道:“姑娘又来走代郡的夜路?莫不是踩好了绊马索的新点了?”
文茵却毫不客气一鞭向陈到挥了过来:“呸!没个正行的轻浮汉人!就该让哥哥在营里射死了才好呢!”
公孙康见得此景也是忍俊不禁:“姑娘莫怪,我这陈兄弟向来胆子大得很,连我父也不怕,可见是个不畏死的家伙。是而帐外弓箭是一个不不惧,若是伤到自己的未婚妻,怕是比他自己万箭穿心还要痛苦些呢,哈哈哈。”
“你……”陈到一时尴尬还不知如何反驳,倒是文茵先发了火:“你……娘说得对,你们汉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亏我还担心我哥路上来害你们,才偷跑出来的!”
“哎呀,要不说‘婚盟为空,情义是真’啊,陈兄这份福气,实在羡煞小弟啦!”公孙康一脸坏笑的看着陈到:“凉风有信,美月无边。小弟不叨扰两位啦,只是姑娘放心,我二人与令兄已言归于好,不至再兵戈相见啦。”说罢打马快行,撇下身后两人。
“姑娘既有闲情,不妨一同走走。”陈到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好,只得勉强凑出一句。文茵倒是快人快语:“呸!本姑娘又不是汉人女子,哪有什么闲情赏花赏月?你既没事,本姑娘就回去了。”
“等等……”陈到慌忙伸手拦住,却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额……还……还没谢过姑娘相救之恩……”
“有病吧?我什么时候救你了?明明是当初我偷袭了你,还抢了你的马……你还帮我说话……还……还保护我……”文茵越往下说,声音越小,却只低着头,下马和陈到并肩前行。
“那……那就谢谢你说,我是个好人。令堂一定是对汉人有什么误会,才……”
“什么误会!我娘就是没错!”一提到母亲,文茵又突然激动起来,不过很快平静下来,接着说下去:“娘是汉人,也曾喜欢过一个汉人的男子,但娘的爹娘不愿让娘嫁给他,就把娘送进了宫。后来你们汉人要和匈奴和亲,嫁了个公主给爹,娘是陪嫁。娘说她在汉人宫里时过得很苦,可爹就对娘很好,两个哥哥的娘虽然和我不一样,也都一样很爱我。今天的事……”
“别想今天了,想想以前啊……”陈到见文茵又要伤心,急忙转开话题。
“以前……那就是不久之前,在单于庭,他们杀了爹……还杀了娘……呜……”
“别……不……以前不是不久之前啊……”陈到见文茵哭了起来,更失了分寸,只得抱住文茵,安慰道:“那你娘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让你忘不了的话……除了那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外的……”
文茵抬头,望着天上渐渐逝去的月亮:“娘说,让我以后一定要做个匈奴女子,不要做汉人女子……”
“哦?”陈到有些不解:“这是为何?这些年倒有不少北胡人南下迁居青州,想做汉人的。”
“是啊,汉人有田种,汉人不用牧马牧羊,汉人不用居无定所。”文茵红着眼睛看着陈到,慢慢脸也红了。“可娘说,汉人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决定自己嫁给谁的。匈奴的女子却可以自己去爱一个人,就这一点,是多少田地金银都比不上的。所以娘说,要我一定去做个匈奴女子。”
“匈奴女子可以自己决定终身啊?不用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
“嗯啊,是的。”文茵低下了头。
“那么今天白天你哥许的婚盟就可以不算了是吧?姑娘便不用再为此顾虑了啊!以后还是可以开展姑娘自己的生活!”陈到仿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兴奋的喊道。
文茵却是美目怒睁,柳眉变了剑眉,毫不留情的一鞭抽在陈到身上:“你……是不是觉得……哦,我知道了,听说你出身抗匈名门,是不是最讨厌的就是我这种匈奴女子!”衣袖一抹眼泪,转身牵马就要走。
“别……文茵……你……别走……”陈到一时又是失了主意,情急之下拉住了文茵的手:“我……我只是怕,令兄一时权宜之计,让你一生也走上一条你不愿走的路。”
“借口!别搪塞我!”文茵用力却也抽不出被陈到拉住的手:“堂堂汉家男儿,连杀敌都不怕。却连这等事情都不敢明说,无怪汉家女子少有幸福的,都是被你们这些负心汉辜负了!”
陈到一时无言,对这直爽的匈奴女子一番批驳,竟是无力反驳。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文茵却仍不留情,继续说道:“我一个女子都敢半夜跑来见你,你究竟在怕些什么?你说喜欢我,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你说不喜欢我,我打马就走,有什么难的?”
“我……”陈到一跺脚:“我喜欢你,但不能辜负你。”
“你不说,才是辜负我!”文茵又哭了,这次是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陈到。
“文茵,现在不可以。”陈到此时心一横,推开了文茵。“我此行回辽东,是……是要去攻打你的家乡——南匈奴单于庭。”
文茵一怔,放开了抱住陈到的双手,一步步的后退。
正是:才表心迹诉情郎,却以凶讯换痴情。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别佳人身赴辽东辞故友脚踏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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