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捻住串肉的木枝下端,离傅久久沾满肉油的手距离五寸。油滴下来,落在他指尖一寸远处。
傅久久眉角一抽,面色顿时暗沉如夜,“再有两三天就快出去了。”她硬着声音道。陆远白只是呆呆地点头,没注意到她不善的语气。傅久久呼吸一窒,娘的,又被膈应到了!
“陆远白!”连日积累的躁郁被他的无所谓打开豁口,内心的暴躁溃穴而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怒喝。
“嗯?”陆远白终于偏头看她,篝火在他的脸颊上交错出深深浅浅的阴影,眸子在黑夜的映衬下,不见往日的迷蒙,反而沉黑如墨。
但他万年不变的茫然还是将傅久久所有的抑郁生生憋回去,剩下的只有无力和无奈。
她有点想念他的拥抱,有点想念他摸她头的时候痒痒的感觉,还有点想念他矜持地微笑着轻声叫她“久久”。
好吧,她承认,不是有点,是很想很想……
“你怎么了……”陆远白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傅久久蜷缩着坐在篝火旁,头埋得低低的,窄小的肩膀颤动着。陆远白的印象里没见过女孩子哭,但此刻他猜想着她是不是在哭。
脚向前窜了一步,又停下,蹲着瞧她。傅久久从胳膊逢里偷瞄了一眼,娘的!过来就过来,还隔那么远!
傅久久没有哭,她只是在忍耐,在继续压抑。她有她的矜持和骄傲,不会叫嚣着要陆远白抱她,摸她的头。既然没有解决的办法,那就只能忍着!
娘的!她忍!
没有得到回答,陆远白又挪过来一步,“你怎么了?”
傅久久坏心眼地想,是不是她不回答,他最终就会挪过来。
然而他停下来了,只继续不厌其烦地问,“你怎么了?”
……
来……深呼吸……他脑子不好,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忍吧……
继续忍……
你已经忍了很久了……
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么久了……
那她还忍个屁啊!
“陆远白!”她猛然站起来,什么矜持,什么骄傲,对着陆远白有个屁用!她对别人下过跪,赖在别人门口讨过钱,还挖过尸体,还有个屁的骄傲!
“你就不能!不能!不能……”愤慨只维持了数秒,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火光映的,还是自个儿红的。
“嗯?”鼻音很浓,很有磁性,和他清冽的嗓音不太一样,像是在诱惑她继续往下说。
傅久久屈服了。
她撇撇嘴,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丝不甘不愿,“你就不能抱抱我么……”
树林寂静无声。
陆远白还是蹲在地上,嘴唇微张,傻傻地看着她。
傅久久仍是那般镇定,但心里已是一团乱麻。脑子里滚过千言万语,最终只捕捉到那句——认真的勇士最残暴,认真的老鸨最风骚!她已经豁出去了!是的!她很认真,很认真地豁出去了!果然很风骚!不对!她又不是老鸨……
毫无意义的话飞速掠过脑海,身上突然传来温暖的,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陆远白轻轻地圈住她,头枕在她小小的肩上,鼻息扫过她的颈项,温温热热的。傅久久的脑子好像被她一直没派上用场的一斤天火弹轰然炸响,她望着地上被篝火拉得老长的人影,相依相偎的两个人的人影。心里的慌乱被压下,流过一丝甜,比以往更甚的甜。
“是这样吗?”陆远白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不确定又小心翼翼地问。
傅久久没好意思说是,也没好意思说不是,就这么僵着,不说话。
“我以前肯定抱过你。”他试探性地紧了紧环住腰的手,似乎在寻找手感。
“为、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这么觉得。”
“哦……”
他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手感找的差不多,他又开始找别的感觉,傅久久轻轻回拥着他,尽情享受这难得的一刻。然后,就听见陆远白蓦然说道——
“我以前一定喜欢你。”
好了,另外一斤也炸没了。
傅久久这么想着,而后后知后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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