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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偶然’(1 / 1)

“吱……啪!”

漆黑的大门瞬间关闭,小乞丐无力地背靠大门,双手抵住狂跳不已的胸口,贪婪呼吸每一口空气。

太可怕了,外面世界真的太可怕了,小乞丐颤颤巍巍走到床前,胡乱地打掉身上积雪,便一头钻进那张轻薄被子中蒙住头,哆哆嗦嗦。

身体的疲乏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使这个小脑袋越发昏沉,对于一个世界中只有捡垃圾,换钱,吃面糊糊的小乞丐来说,外面的世界太过于庞大,危险,今天的经历远远超过他往日的认知。

等再次醒来,小乞丐摸着还有些发涨的脑袋,似乎还未从人贩子的噩梦中醒来,怔怔地看着紧紧攥在手里的黑线,只觉得刚才太过恐怖,原来还有比坏大人和坏小孩还可怕的东西,那个就是妖怪吗?自己居然从妖怪手里跑出来了?

良久才慢慢消化掉今天的事情,回过神来还是感觉太过梦幻,直到感觉用力捏着黑线的手有些疼,他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能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小乞丐不知道,那自己只要还活着就很好了,不再理会外面和他毫无关系的世界,小乞丐下床从木柜中取出铁针,低着头努力回想奶奶原来是怎样给自己缝补衣服的,学着脑海中奶奶的样子,捏着线头舔舔,然后把它从针孔中穿过去,打量了一下摆在面前的羊绒裙,把它放在腿上比划一阵,又对比原来衣服上缝补的痕迹,小乞丐先把裙子从里测翻出来拉平,这才拿起小木盒中的剪刀从裙底从中间往上剪开一半多,大致剪到大腿中间部位,把剪开的地方叠放到一起,用手捏住开始仔细地一下一下缝过去,顺着剪开的地方缝了一圈后,小乞丐拿起拽了拽,似乎还不太放心,又重新缝了一遍,收紧裤脚,再拽着试了试,很结实。‘裤子’很完整不漏风,还挺厚实,除了裆部太低裤腿太宽,其他可比自己原来那件强的太多了,小乞丐眼睛弯弯地看着这件从自己手里出来的衣服,抱在怀里贴在脸上蹭了蹭,心里欢喜急了。

收拾好针线剪刀,小乞丐便亟不可待拿出羽绒服穿在身上,将‘裤子’翻正后也穿上,在屋里试着走了走,全身暖暖的,再也感觉不到围绕在身边,随时都可能被冻死的气息,小眼睛弯眯地更加厉害了。

小乞丐感受着周身久久不散的暖意,心中长舒一口气,看着散在床上的破布,又低着头盯着自己半裸在外的小脚丫,那张看不出原有面容的小脸好像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乞丐快步走到床边,将散落的破布一缕一缕抹好,放在床上,又重新将针线取出来,挑出长条形的顺长缝在一起,有了刚才缝‘裤子’的经验,这次很快就缝好了一条长长的布带。

小乞丐脱掉露出半个脚丫的破鞋,然后用刚刚缝好的布带绕着自己的光脚缠了起来,一直绕道脚腕上方,将布带最后部分拉紧,压进之前的部分,重新穿上鞋在地上走了两圈。

小乞丐却是没想到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真的可以,脚虽然不是很暖,但也比之前好多了,有了这层布带的阻隔,那种刺骨的凉意也感觉少了几分,如果多点布料,说不定真的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小乞丐欣喜地将剩余的布条按照刚才的方法又缝了一个布带缠绕在自己另一只脚上。

开始暗淡的土房中,小乞丐看着自己现在这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在今天之前,他绝对想不到,原来这个对他来说是死神的冬天,居然是可以抵挡住的,而且还是他一点一点见证过来的。

对于这个经常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迷糊的小脑袋来说,今天所做的对于他思维方式太过具有冲击性,只是目前的他还不明白而已,小乞丐只是从卖馒头的王大娘那里知道羽绒服很暖和,而他又很恰巧在垃圾场捡到一件羽绒服,在冰冷的死神面前,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占为己有,而意外发现的裙子,使得他产生前所未有的想法,在回忆中奶奶的影响下,他很自然的将其改成一条适合自己穿的裤子,那剩下破碎的布条,却只是简单的认为既然可以塞进衣服取暖,现在上身不需要,那塞进自己鞋里应该也可以的吧,只是鞋子太破又容易漏掉,太硬了也补不了,那做成长条绑在脚上是不是就不怕掉了?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自然,顺理成章。顺应改变的自我变化,让那双原本只有垃圾和面糊糊的眼睛,此刻却多了一抹其他的内容。

小乞丐珍重地将针线收回木盒,这一切真的多亏了它,有了它自己才可以做出这么多东西,让自己不再害怕寒冷,让自己有了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透过门缝看了看外边狂舞的飞雪在快速变黑的夜幕下隐约不见。自己睡醒时天还亮着,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大半天,小乞丐摸摸肚子,这才想起自己兴奋的整个下午都没有吃东西,饥饿感早已遍布全身,走到灶台旁检查了一下面缸里面粉的剩量,计算大致还可以吃上半个月,心下稍安。

用破了牙的小瓷碗舀了小半碗面粉,看着缸底还有十来天的口粮,摸着凹进去的小肚子,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回想起今天一天的经历,从今天起自己好像不再惧怕冬天,也意味着自己可以趁雪小的时候再去捡些垃圾换钱买面粉,虽然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今天这身衣服的出现已经足够小乞丐给自己庆祝一下而加点食物了。

想到身上的这套保暖服,小乞丐不由自主地露出幸福的笑容,从面粉缸里给自己多加了两个大拇指多的面粉,一脸满足地爬上高凳向灶台上的大铁锅添了两瓢水,用打火机点着干草,等火大了以后又添了几根木柴,拿根空心竹管对着燃起木柴下不时吹上几口,便笑眯眯地坐在灶台前等待着水开。

“咕噜……咕噜……”

小乞丐先舀了一瓢水灌进已经开始不保温的电壶后,站在高凳上,边将面粉撒到烧开的水中,边用长木把铁勺将面粉在沸水中搅开。

等到撒完面粉,小乞丐给锅里又加了一点盐巴搅拌了几下,等到面糊糊变色,小乞丐将其小心翼翼地舀到碗里,又用大铁勺将铁锅里的面糊糊刮下来,捧着满满一碗的面糊糊,还是比往日更稠密的面糊糊,翻滚的热气卷起成熟的麦香扑面而来,饥饿感更浓了,小乞丐本能地伸出舌尖轻舔嘴唇,用小勺子满满舀了一下,塞进嘴里,闭口含住,暖暖的,鼓鼓的,香香的,小乞丐慢慢的品尝着,感受唇齿间麦谷的芳香,一股浓浓满足感充斥他幼小的心扉,可以不用担心饿死而饱饱地吃一顿,也不用担心冻死还有暖暖的衣服穿,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了,小乞丐恋恋不舍地咽下第一口面糊糊,这才重新舀了小小一勺,抿进嘴巴闭目享受着。

满足地吃完面糊糊后,就着锅里的热气小乞丐刷洗了锅碗勺,裹着衣服幸福地缩进被子里,暖暖地饱饱地睡去,带着满足的心情进入梦乡,进入他只有梦中才能进入的世界——那里的垃圾场有捡不完的垃圾,那里的铁锅里有吃不完的面糊糊,那里的冬天还有暖暖的衣服穿,那里自己终于攒足钱可以去平安城里的大医院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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