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导臣妾,有理也要让人三分,天凉说话更要温暖,臣妾自打入宫,一直恪守本分,不曾逾矩,更是遵守皇帝亲自和臣妾说的协议,对后宫诸事事不临头,不闻不问不争不显,皇上如此英名,自是知晓。”
我打定注意,当日他能在元诩的宫中安插眼线,老谋深算,今日更是在朝堂与宫中布满眼线,只是不当面点破罢了。
“皇后,”他沉声说道,神色越发不悦,眉间布满皱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若是朕今日就要将高欢斩杀,这也是帝王之令,你又能如何。”
“臣妾不敢如何,”我抬眸扬眉,“只是自此之后,臣妾知晓皇上是一个昏君,和元诩的软弱无能比,没有什么分别。”
“你!”他大怒,猛然拍向桌子,几张奏折跌落地面,微眯的眸子露出危险的意味和冲天的恼怒,“皇后,你可知,刚才的言语,朕可以将你废黜,迁入冷宫。”
“若是说实话要被打入冷宫,臣妾愿意承受这罪名,”我亦冷笑,不服输的看向元子攸,“倒是皇上,杀了高欢,废了臣妾,怕是要杀尽万民才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好,那朕就废了你。”他紧接着恼怒的出口。
我知他不能,抬了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若是有胆气废我,我还是要赞他一番,可江山和尊严孰轻孰重,他比我还要知晓,我就赌,赌他放不下这个江山,赌他不敢废我。
他果然不言语,良久方才缓和了气息,叹息一声,语气中竟带了无比的忧伤,他声音低沉,似是在感慨,“皇后,朕是天子,是一国之主,朕原本想忙过这阵,平定了叛乱,日后诚心代你,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不为所动,不带感情的回话,“臣妾多谢皇上,只是今日从皇上口中得知,皇上原来一直未曾诚心待臣妾,臣妾自打和皇上达成口头协议,对于后宫的是非真假都不曾关心,只求皇上记得那句,互不干预,两相平安,高欢是在宫外保护本宫之人,本宫重之,还请皇上高抬贵手,看在臣妾听话的份上,绕了高欢一命。”
“你...”他言语中带了懊恼和无奈,又带了些霸气,“皇后既是明白,互不干预,方能两相平安,皇后更是不应对朕的决策来指手画脚,更是不应来太极殿和朕这般说话。”
他语气中颇有缓和之意,却恼我没顾忌他帝王的颜面,我双膝跪下,施以大礼,“请皇上饶恕高欢,请皇上饶恕臣妾冲撞之罪。”
堂上久久不言,我亦不语,就那么低头跪着,非要挣出个因果。
他再次叹息,“你起吧,朕准奏。”
我当下起身,他又道,“皇后,大将军是国之栋梁,皇后自然也是明事理的,朕刚才生气,只是恼怒皇后,入了大殿竟不问朕缘何罚了高欢,句句指责朕,朕真是伤心不已。”
我一愣,内心百感交集,经他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不妥之处,见他目带感伤和审视的看向我,我目光犹疑,看向别处,微微屈身施礼,“是臣妾的错,臣妾一时心急,臣妾知错。”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皇后就不想知道大人说了什么才被杖责吗?
“皇上请说。”他如步步引导般,定要我知晓今日的缘由。
“高大人说,如今流民四起,以朕之军力还需仰仗大将军,若是大将军不予出兵,不仅葛荣残留的旧部东山再起,怕是北海王的所谓义军也会死灰复燃,说朕如今的军力不过是小儿科,不足以成事。”
料想高欢不至于说话如此直接,可经元子攸口道出,高欢所言确实有贬低元子攸之意。
“皇上英明,皇上三万大军已经让濮阳的武皇兵败如山倒,如今葛荣旧部更是皇上手下败将,南方数千人马远道而来,更不会是皇上对手,”我先把好话说尽,转而又替高欢辩解,“只是,高大人心细,料想他对皇上必是一片忠心,所谓忠言逆耳,是以才如此劝皇上。流民虽军力不强,但世上之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哼。”他再次恼怒,“朕的十万大军,就算不曾装备,一人踩踏一脚,岂会怕了区区数千人,皇后,你且住嘴,回你的宣光殿好好呆着,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有下次,朕不会轻饶。”
“是。”我款款低身,他答应饶恕高欢,此事就作罢,无谓无用的争吵。只是,今日我才明白他对尔朱家的避及之心是如此强烈。
我带着既喜又忧的心情回了宣光殿,绿冉拿着我的令牌,护送高欢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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