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元子攸赐下的衣着,我自是也要把这夸奖夸到他头上。我听闻身边的一声轻笑,那王世妇看皇上笑了,脸上羞红,又极其闪烁的看我一眼,赶忙退下了。
我赞赏的看看她,以期让她知道,我不会吃醋,而且很鼓励她这种讨好皇帝的行为。她感受到了,脸上神色带些喜悦。
“可不是吗,”李珍儿的声音响起,看着我,带着单纯的笑容,“我看这料子,浅蓝色的底子配上白色的云纹,倒是特别像杨花飘絮的样子,令人想起那首杨花词。”她如突然惊觉般,捂住了嘴鼻,看着元子攸的眼神如受惊的小鹿,惊惧的看着我,又立马别开眼。
这是比喻我为胡太后吗?我心下有些恼怒,一而再的不以为意,息事宁人,她却这般得寸进尺,我含笑看着李珍儿,“本宫这一身衣着,尚宫局说是是景云,景云,太平之应也,五色氤氲,又谓之庆云,不知贵妃哪来的好眼力,竟然能看出是杨花,本宫倒是眼拙,往日身居后宫,不常得见太后,是以对太后不甚了解,如今看贵妃,对胡太后穿着喜好,甚至做了什么词都这般知晓,本宫不知李大人一家平日和胡氏走动这么多。”
我边说边含笑观察着元子攸的脸色,他不动声色,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元子攸不偏护李珍儿,我就不会平白任人欺负了去。
我意有所指,含笑看着李珍儿如何应对。她既是已经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自是想着让我窘迫,她笃定我平日里话不多,和其他宫人来往不多,就算解释也必定没有太好的缘由。却没想我这番解释,既拉来尚宫局做垫背,又讨好了皇上,又借机把李家拉入和胡太后的关系中。
她反对与否,也难达到我这一箭三雕的效果。她果然红了脸,颇有些恼火的道,“我们李家忠心对待皇上,不会做那种出尔反尔意图不轨之事。”
“不轨?”我狠狠的瞪着她,“你说谁不轨?当今天子在此,你既是知道谁是逆臣,又岂能瞒着,大将军清君侧,难免有漏网之鱼,逆臣,当诛,你李家知晓此事,莫非和逆臣有所牵连。”
我不怕她说出父亲的名字,若真是如此,那就表示李家和父亲撕破了脸,结局只会是李家受伤。
我敢赌,赌他们都不敢拿这个江山做注,虽然我很不厚道,明知父亲理亏,却还是吃准了他们还不敢明着和父亲作对,对于李珍儿的挑衅予以回击。
“你,”李珍儿恼羞成怒的看着我,觉得这种心知肚明的事是不用指出来,更想着我不会说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逆臣是我的父亲,“你。”。
元子攸瞥了她一眼,眸中冰冷而危险的气息让李珍儿心惊肉跳,也立马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娘恕罪,是珍儿嘴拙,一时出言不慎,珍儿不知什么胡太后,更不知什么逆臣,珍儿出身乡村野间,若是言语中得罪了皇后,还请娘娘恕罪。”
我没言语,冷冷的看着她做戏,也深知这台阶我不该给,我不给自然也会有人给。果然,元子攸轻咳一声,“好了,起来吧,皇后不会和你计较的。”
他看我一眼,眼中含着警告的意味。我对上他眼,轻轻一笑,目中锋芒尽敛,刚才的事如若没发生一般,我端坐在椅上,轻捧了手中茶水,望向台上。
听元子攸在一侧对李珍儿轻声软语,“好了,贵妃也坐下,今儿听戏的好日子,别徒增不开心了。”
“是,”乖顺欣喜的声音。我看着手中茶,头也不抬,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放下茶杯的时间,抬起头,却刚好看见元子攸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四目相对,我有些不自在,仿似自己的小性子小心机都被人看在眼里,了若指掌般。我尴尬的红了脸。
他轻笑,也探过头来,以微不可闻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后,刚才可是你说的,逆臣当诛。到时,朕若是对逆臣动手,还望皇后记得今日之言。”
我一愣,不知如何回应,傻傻的看向他,他拿出一个绢布,轻轻的擦拭了我唇边,边擦拭边语声温柔的说着,“皇后,只要你明事理,朕不会怪罪于你。”
我听明他的话里,心里有着一丝欣喜,又有一丝绝望。生,是生而为人的本能,活着总是好的;死,却又有些不得已的无奈。我扯了扯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
“多谢皇上。”看着元子攸自信而怜悯我的目光,我把所有叹息放在心上,他和父亲一样自信,一样固执,今日他的话我不必反驳,他日若是元子攸的话成真,我自不会为父亲喊冤,而会感谢他今日允诺放过尔朱家的人;若是他失败,我自然也不会讽刺,而会相帮免他于灾难。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低了头,不再看元子攸的脸色。
台上,第一句台词响起,着女装的男旦摇摇晃晃走上台,凤眼乱抛: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眉眼之间让我看见李珍儿刚才的惺惺作态,我扑哧一乐。
(台词出自踏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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