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臣子，难道你要抗拒朕的旨意不成。”元子攸悠悠说着。
他原本想，高欢若是应了他的圣旨，去做个有名无实的军头，就可以离间他和尔朱荣的关系，又方便自己监视他的行踪。
又或者，他抗旨不遵，请尔朱荣调令去其他地方，远离京城。能撬开这个这个眼中钉也总是好的。
没想到，高欢亲自来太极殿，拒绝了这番旨意，抗旨不遵，违令者斩，这倒是出乎他的意外。精于算计之人就不会如此莽撞的丢弃自己的性命。
他冷冷的看向高欢，高欢一脸的平静，头也不抬，一拱手，“臣自知无能，不能统领军队，但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皇上。”
“哦？”元子攸轻蔑的一笑，且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样，“可是朕对高先生心有所属，别人的能力都是不及先生万分之一。”那意思就是，我就是要你去军营，就是要折腾你。
高欢不为所动，声调不高不慢，不徐不疾，缓缓说着，“此人能力出众，不仅可以统领军队，更是可以一呼百应，找上万兄弟来京城投奔皇上，这些人都是乡下之人，没有归属，想必得皇上收容之后，必定忠心为陛下效力，臣想陛下如今最缺的效忠皇帝的兵力。”
元子攸眸中精光闪烁，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交易，大为心动之余，手心微蜷，拿奏折的手不为察觉的抖动了一下，微眯了眸子，自己的观察着高欢，想着从他脸上得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以证明高欢的话是一场预谋。
高欢垂了眸，细细思量着，“这一万人皆是来日内蒙，晋阳一带，祖上也都是京城迁徙而去，这些年和胡族，鲜卑聚居，也成了草原上的好骑手，皇上训练起来不难，这些人也都身背祖训，望有朝一日，光宗耀祖，重返家门。想来必定对皇上忠心耿耿。”
高欢说完了元子攸心中的顾虑，垂首站立，默不作声，这番推荐，他岁有了私心，可也是全部站在元子攸的立场上考虑，是以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之余，还头头是道，条理清楚，顾前顾后，令元子攸抓不到任何细微的破绽。
元子攸倒抽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从桌上起身，“高欢，我知道你是尔朱荣的人，如今，又为何如此帮朕？”他怀疑的审视着高欢。这些新兵若是能得到，真是他之喜，这几日来，他私下另亲他的大臣和王爷招兵买马，可这些文臣哪懂如何招兵之道，要么是招来的人寥寥无几，要么是招来的人没几天就逃跑了。弄得他也大为光火。
“臣不仅仅是在帮皇上，也是在帮自己，良臣择木而居，赌博有大有小，不试一番，臣又怎知哪里赌大，哪里赌小。”这番话说的极为狂妄，无视元子攸甚为一国之主的身份，直指元子攸如今帝位不稳，和尔朱荣争斗的结果胜负也未分。
元子攸对于高欢把他和尔朱荣以赌博来形容并未生气，这番直接正和他胃口，而这份爽快也正可印证高欢的私心和权谋。
“好处呢？”元子攸笑了一下，重新在龙椅上做了，神色放松，于高欢的话他是信了七八分，这可是赌博必定为了有的赚，他且看他的赌注是什么。
“臣想求得一方大员之位，为祖上平反，全家脸带祖坟都可以再次迁回原籍。并且，臣事尔朱一事，皇上不再追求。”高欢沉声说着，他的渴望自不是这些足以，可让元子攸知晓这些足够，这些愿望已经在他脑海萦绕多年，如今说来自是毫不犹豫。
这番爽朗自是又赢得元子攸一番信任，向来高欢是思虑许久。
“为什么现在才说，如不是朕的旨意，高先生莫不是要把这些兵力拱手送他人？”元子攸想起另一个疑问。
“这。”高欢是有些犹疑，这番想法也是在元子攸圣旨到的时候他才想起，他苦笑道，“皇上想错了，其实臣在此之前，看不透时局，想过要归隐田园，”他神色颇为黯淡，这些事他也无意隐瞒元子攸。
元子攸一愣，带着疑问看向高欢。
高欢解释，“臣求取功名多年，没有成果，向来是命中注定不能走仕途，只是还想做最后一搏，皇上圣旨一下，臣方有次想法，臣承认，臣是小人，不是忠臣，对皇帝和大将军皆不是忠心耿耿，臣只想在乱世总给自己一条生路，还请皇上体谅臣的不忠。”
有时候，说实话比编造谎话得来的效果更为震撼。此刻就是，虽然有所隐瞒，但是能说出口的基本就是实话。
元子攸不再怀疑，哈哈大笑几番，“英雄都出自乱世，你这番想法也不无不可，朕自有一番作为，到时候高先生可要看好了。朕自会要高先生西安服口服归顺于朕。”
高欢一抱拳，恭敬的恭维元子攸，“臣惶恐，臣，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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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尚喜尖锐的嗓音穿透前殿，直到宣光殿的后院，让人无处可躲。
我照旧不换衣裳，懒散的出去迎驾，不知他这番兴致是否又是为了在讽刺我几句。
我施礼，在一侧椅上落座，颇有兴致的看着元子攸，不过是一日的时光，他竟是神采飞扬，“皇后，朕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与你分享。”
我含笑看着他，目中眸光迷离，既不迎合也不冷淡，也就是我没兴趣，你爱说就说，不说也罢。
他对我的脸色不以为意，兴致勃勃的宣告，“皇后，朕即将新得上万兵马，忠心耿耿，更为难得的是，你猜是谁给朕送上这一份大礼。”
“臣妾不知。”我言辞萧索，他的兴致高昂甚至特意来相告，我总觉得不会只是来分享好消息而已。
“是高欢，此人还真是两面三刀，做人虚伪，拜高踩低，没个定性，这样的人是你父亲手下，你说朕，开不开心？”元子攸抿了一口茶，抬眼打量我的脸色。
“哦，那臣妾真是恭喜皇上了。”我款款而言，我不恭喜你，难不成还哭天抹地的替父亲可怜，这像话吗，这里可是宣光殿。
他果然对我的平淡大为不满，“皇后，看你如此护着家人，怎么说到此事你一定也不激动呢？”他每套一挑，更为幸灾乐祸，“皇后不过是大将军放在宫中的人质，朕想对皇后怎样就怎样，皇后是不敢说辞吗？今日，朕给你机会，容许痛快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番连讽刺带挑衅的话，我自是听进了心，也有了怒气，却不想轻易入了他的圈套，我就算有气也决然不会再特意来看我气色的人面前发作。
“臣妾看不懂国事，皇上就请不要令臣妾为难了，父亲曾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臣妾自入了宫，对父亲所为是看不见，想管也管不着，由着父亲自己折腾好了。”这意思就是，我对父亲的事不加干预，对元子攸和父亲的国事不想过问，对最后的谁赢谁输也是看各自本事。儿孙有儿孙福，也就是个人有个人际遇。
这番话说得看似软，实则硬。可我硬是浅笑盈盈，假装自己不谙国事。元子攸脸色有些不快，可转瞬就哈哈大笑，“皇后，你这番说辞倒是和高欢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见我凝望，解释起来更加起劲，“高大人说，朕和大将军都是一盘棋上对立的两方，可是别忘了，朕是王，我永远都会先走一步，这天下大势也必然都归朕。你说，是也不是。”
“皇上说是便是，皇上高兴便好，臣妾不敢有异议。”我笑吟吟看着元子攸，语声更是温柔。这话乍一听是顺了皇上的意思，实际则是，你说怎样就怎样，自个玩去吧。
元子攸未曾听出其中意味，以为我只是被他言辞说中，低了心性，不敢应声，高兴的呼喝，“皇后能有此想法便好。”
我迎上他的笑颜，也是呵呵一笑。他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目光别有意味。
而也只是这么一会，他品出我话中的滋味，面色极为难看，看着我的眼光极为复杂扭曲。我笑容越发如光华灼灼，让你找事，让你闲着没事来讽刺我，自找的吧。
“呵呵，”他神色晦暗的冷笑几声，“皇后真是小聪明不断，不知可是和高欢那里学来，朕倒真是小瞧了你。”
我不语，恍若不闻般品了手中茶，借此错过，他屡次三番提起高欢，而我并不愿意惹是生非为高欢添了麻烦。
他有些拿捏不住，面上越发懊恼，屡次三番抬起手作势要擦额头上的汗，我看他有意发脾气，就越是不作声，他若是有心要责人，我是拦不住的。
他竟是冷哼一声，做座位上起身，“罢了，朕原本就是来告诉皇后这个好消息的，话已经已经说完了，朕也不再这长留了。”
我笑盈盈的起身，“臣妾恭送皇上。”
他面上不悦之色更甚，脸上寒气更重，看着我的眼光意味深长，嘴唇蠕动几番，没有说出口，背了手大步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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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除外回程的路上的朋友，刚好这个时间该出发了吧。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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