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哼了一声道:“我真不该上山来蹚玉麟山庄这趟浑水,碰到你算我倒霉。”
柴绍摇头叹道:“如今你都已经卷进来了,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我那天明明已经带着琴殇离开了,是你非要派红妆姑娘来捣乱,好不好?”
“这么说来,巷尾摆摊卖身葬父是琴殇与你的联络方式喽?她一来你就决定不辞而别了?”她冷笑道。
柴绍道:“哪有!我当天晚上明明去魏征家里跟你告别,你不记得了吗?”
平阳这才想起自己在魏征家喝醉酒后,在梦里依稀见过柴绍。“只要我活着,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她蓦地想起了那句话,心里有些乱了。
柴绍得意地正正衣襟,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你这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和我这个特别聪明的少爷已经拴在同一个绳子上,若不想被我二娘和紫衣罗刹吃掉,就得同甘共苦了。我已经飞鸽传书令轩辕铁立即动身前往玉麟山庄,在他来到山庄之前,我们可有的忙啦!我活了二十年,却始终活在别人的监视中,这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
平阳想了想道:“那……你愿不愿意与我同演一场‘雾里看花’的好戏?”
她低声对他所说云云,柴绍眯起眼睛笑道:“只帮你找一身女子的衣服就可以了?用不用我以身相许?”
平阳着一身的水葱色,幽幽地站在厅堂中央,甚是清丽脱俗。
这却是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宇文成都。他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平阳的反差如此之大,贸然显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的泰然自若,她的落落大方,更加令人感到不安,让人隐隐觉察出这其中似乎有着什么阴谋。
平阳道:“各位实不相瞒,近日来山庄上传出一些有损宇文将军和少庄主的流言。为了保住他二人的清誉,出于无奈我只好恢复女儿身,唯有如此谣言才可不攻而破。”
段志玄蹙眉道:“将军什么时候变成了女人,我怎么不知道?”红妆用胳膊捅了捅他,段志玄才止住了话语。
阮秋娘此时一笑道:“这可真是有趣,秋娘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漂亮的将军呢!这么说来……李将军就是李姑娘,就是绍儿当年的……未婚妻!”
“正是!”柴绍忽然正色道,“平阳经历了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才活到了现在,我在山下前终于有幸找到了她!”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皆怔怔地看着平阳。
阮秋娘的贴身侍女琴殇怒视着平阳,将手里的帕子揉的稀烂。只有蓝孤笑微笑着打量她,就像是在审视自己未来儿媳一样,微微颔首,颇为满意,轻叹道:“李姑娘的确是少夫人的不二人选。”平阳在他的注视之下,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阮秋娘骇然道:“这么说……你们两个在山下久有来往?”
“不错。”平阳答道。
阮秋娘惊讶得嘴巴微张,她绝对想不到这两个没见过面订了亲的人会私下交往。“一个姑娘家被强盗掳走后,又幸得绍儿照顾,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勉强收住惊讶之色,皮笑肉不笑道。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一个大姑娘被强盗掳走后能发生什么?用脚趾头想也想出来了!就算没发生什么,她也没有清誉可言了,再加上与未婚夫暗中私通,这样的女人……啧啧……
柴绍见阮秋娘用鄙夷的眼神看平阳,忽然拉下脸厉声道:“各位不要忘记平阳乃是武艺超群的将军,那几个强盗还没等出城,就已经死在刀下了!我与平阳相遇,是因为遭到小人暗算险些丧命,多亏平阳及时发现。所以说,平阳姑娘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着深深一揖。
阮秋娘一肚子的话都被柴绍的三言两语给噎了回去。
兰孤笑说:“既然未来少夫人有缘和少庄主重逢,不如我们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们二人。”
柴绍忙道:“不可!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平阳姑娘的芳心,而不是靠父母之命。更何况……”他顿了顿,将目光移向宇文成都,“不仅是我,就连宇文将军也一直钟情于她!”宇文成都微微一惊,眼中却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又转为温婉的微笑。
阮秋娘皮笑肉不笑道:“我的儿,你的内伤是不是还没好,药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
柴绍恭恭敬敬地点头行礼道:“母亲教训的是,可是儿子没有乱说话。早在京城宇文将军就已然对平阳姑娘倾心,而我在京城去为父亲寻药方时邂逅平阳姑娘,从此朝思暮想,希望早日能够得到她的芳心。如今她人在山庄上,我一定要与宇文将军一决高下,追求到平阳姑娘!”
魏征骇然道:“你说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谈!”
平阳的脸早已红若流霞,但此刻却一声沉喝道:“魏征住口,听他把话说完!”
柴绍道:“我知道二位将军原本希望玉麟山庄能够归顺自己,但我山庄已退隐多年,无论你们双方谁胜谁败,我们依然不会为你们任何一方穿上盔甲。”
宇文成都颔首道:“关于这一点,我已有所觉察。”
柴绍对宇文成都道:“既然来者都是客,又何况来的是我心仪的平阳姑娘,我又岂能错过追求她的良机?听说宇文将军也对平阳姑娘十分心重,可我又不想以主人的身份压倒宇文将军,所以我希望与将军公平竞争,不知将军愿意否?”
阮秋娘抢道:“绍儿少不更事,说话也是一时冲动,不能算数,还望将军不要当真。”
“我怎会说话不算数?”柴绍扫视众人,话语变得异常铿锵有力:“父亲病重,此时此刻我才是玉麟山庄真正的主人!山庄的事自然应当由我来做主!无论你们谁想阻拦我,是你,”他手指向冷傲寒,“是你!”他手转向宇文成都,“还是你!”他的食指赫然指向了阮秋娘,“我都会让毫不留情地让他滚下山庄,永不得踏入半步!如果有谁做出伤害平阳姑娘的事情来,我都会——”说着抽出腰中的宝剑,瞬间将桌案一劈两半!“都会让他犹如此案,不得好死!”
强大的气焰在厅堂里燃烧,令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到灼人的不适!没有人妄言妄语,因为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少庄主,现在会如此威风凛凛,全身上下充满阳刚正气!
阮秋娘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我儿真是长大了,说起话来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遗风!”
柴绍道:“母亲这可就说错了。父亲尚在,只是神智有些不清楚,又怎可称之为‘遗风’呢?看来母亲真是老了,说起话来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阮秋娘走近平阳笑了笑道:“我自然是老了,哪里像李将军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呀!”说着拉住她的手打量了一番后又道,“可是绍儿你别忘了,姜还是老的辣!你年纪且轻,有些事情还需为娘的出面才能帮你解决。”
柴绍道:“多谢母亲,但我希望此次母亲不要插手,让我放手一搏。”
阮秋娘冷笑道:“李将军乃是巾帼英雄,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你俘获芳心的?前方暗棘密布,我儿可要小心了!”
平阳看着阮秋娘的双手道:“庄主夫人的手,未免也握的太紧了吧!您是在担心少庄主的安危,还是在担心自己?”
阮秋娘忙松开平阳的手道:“这只是做母亲的对儿子的一种担心罢了,李将军这般年纪,是不会懂得的。”她一面轻轻摸着额前的乌发道。
柴绍道:“宇文将军可同意我的提议?”
宇文成都的谋士吴名扬低声道:“将军,恐怕其中有诈,不可轻易答应他。”
宇文成都却微微一笑道:“既然少庄主如此看得起我,我又怎会让你失望?”
柴绍道:“既然宇文将军和母亲都已同意,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吧?”
无人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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