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忙道:“对,现在。在玉麟山庄上,我们都是庄主的朋友,不会刀剑相交。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暂时抛开一切,在这里度过最美好的时光,留作一生的回忆?纵使玉麟山庄最终归顺于唐,纵使你到时杀了我,至少我们曾经有过这一段回忆,我也没有遗憾了。”
她的心颤抖了:为何那琥珀色双眸中凝出的凄惘迷醉无法令我心动?我们明明有机会又可以重新在一起,可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却高兴不起来?
一滴泪落入了平阳的心湖里,在那平如镜的水面上荡起了一片涟漪。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平阳眼眶微红。
宇文成都定定地瞧着她道:“你不必急于回答我,等你想通后再来找我吧。”
可他没想到平阳的反应非常强烈:“宇文将军!今晚宇文将军的举动无疑是叛国通敌,还望将军今后能够认清敌我,有所为,有所不为!”说着大步向远处行去……
红妆常说,平阳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那般决然。殊不知,平阳的泪,只能在心里流。平阳的痛,只能默默领悟。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能让这儿女情长左右心智?
夜静得可怕,就连平阳踩在水上发出的声响都显得格外刺耳。
玉麟山庄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越发诡异!或许,是时候该制造出些响声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阮秋娘也好,矢口否认自己身份的柴绍也罢,就算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宇文成都,既然选择来蹚玉麟山庄这趟浑水,就要趟到底!
次日,铅云低垂,天上下起了小雨。柴绍被平阳打成了“重伤”,未曾出现。
宇文成都感觉好生奇怪,从自己上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玉麟山庄的庄主和少庄主,只有这个庄主夫人抛头露面,也真是怪了,莫非这山庄上能顶事儿的男人都病倒了,让阮秋娘一个女人操持家业?看来,需要花大量时间将这里的人物关系调查清楚了。
阮秋娘款款走入大厅中央,挑明了立场:“既然我玉麟山庄必定要从你们中间选择其一,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哪一方的条件优厚,对我们有利,我们就归顺哪一方。”
宇文成都道:“庄主若是归顺朝廷,我必定向皇上请命,封庄主为侯,从此安居于此,管辖周遭十县。”
阮秋娘道:“将军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秋娘岂能不信?只是我一人信你又有何用,必须让山庄里的三万英豪全都信服你,我们才能全心全意归顺朝廷,您说是不是?”
平阳道:“敢问庄主夫人,你想让我们通过什么方法证明各自的能力?”
阮秋娘笑而不语。冷傲寒道:“夫人,依属下愚见,让双方各自闯过冷某所设立的阵局,方可考察出他们的军事才干。以前山下若是有人想求见庄主,不是一定要通过咱们的阵局才行吗?”
阮秋娘笑道:“冷护法说的有理,秋娘一时糊涂,竟忘记了咱们山庄关卡才真真是考验人的!两位将军,不知你们愿意前往否?”
宇文成都微微笑道:“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平阳轻轻点头,随在众人后面来到了刚上山时路过的那片梅林。众人四下望去,泛黄的叶子在秋风里打着旋儿。若是换做冬天,必定是寒梅怒放,清香袭人。古怪的枝头四下纵横,在加上四处放置着一些废弃的枯木,让人觉出莫名的诡异。
冷傲寒道:“这里是梅花阵,过此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能够走到对面见到冷某,则算过关,反之则判定为输。二位将军请。”
“好。”
平阳和宇文成都同时答道。
更香点燃了,平阳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宇文成都,匆匆向前奔去。
层层的梅树正在接受秋雨的洗礼,像是原地土生土长,又似被人移植过,树木松松散散,废弃的枯木毫无规律,让人辨别不清方向。两人俱是迎风而行,长袖随风摆动。平阳健步如飞,宇文成都竟比她跑的还快。“平阳,还记得我昨晚的承诺吗?”他边跑边微笑着道。
怎会不记得?“拿下玉麟山庄,我一定娶你为正妻!”平阳心里发乱,步子却慢了下来。“冷静!”她心中默念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能掉以轻心?”
她心下一横,脚蹬梅树,飞身一跃,跳到宇文成都前面数丈远。这梅树可不是随便可以踩的,平阳一蹬脚,四周的梅树和枯木居然自己移动了起来,隐隐散发出幻光,混淆视觉。
“此处有玄关?”宇文成都轻声道。
平阳抬望眼,雨点子静静飘落着,没有太阳做参照,辨明方向变得更加困难了!
“小心!”宇文成都忽然大叫一声。
此时平阳脚面骤然凸起了两块尖尖的木桩,若不是宇文成都及时将她拉开,恐怕自己早已摔倒。
平阳定了定神,继续向前摸索。宇文成都道:“平阳,以后的路千万要小心,恕我不能陪你了!”说罢凌空一个翻身,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原本想着过梅花阵比探囊取此物还容易,现在看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这八卦阵分布松散,木桩位置毫无规律,从何入手好呢?”她轻声呢喃着。
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周遭的一切,她每走数步,都要把刚刚路过的梅树所在点在地上画出来,再与之前的路况综合起来,画出更加完整的迷阵。
天越发阴沉了。
“呜——”远处,可怕的呼声隐隐随风传来,若有若无,声音颤抖而凄厉,也不知是狼嚎?还是鬼哭?
“呜——”这苍白无力的声音越发近了,平阳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只见一条人影自幽暗的密林深处飘飘荡荡地走了过来。
他带着狰狞的野兽面具,外罩着紫黑色的披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森之气,活脱脱的紫衣罗刹!
平阳眼神涣散,只觉一种香气萦绕着自己,让人感到无由的沉醉。她双眼半闭微睁,头脑昏昏噩噩,在要完全闭上眼的煞那间,她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的紫衣罗刹正举着长刀砍向自己!
“啊——”平阳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密林的那一头,宇文成都似乎听到了平阳的呼声,那一定是发自内心的恐惧,绝望的呼叫!想于此,他立即掉头飞也似的冲过来。
然而,一切太快,紫衣罗刹眼中寒光陡闪,刀已然落在平阳的头顶上!
忽然,平阳感到头顶的凉气消失了,紧接着是刀剑相交的声音。一个人影正疾风骤雨般地向那个可怕的魔兽攻了过去,剑气如虹,势若惊雷,平阳耳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他招式极奇,威猛沉稳。紫衣罗刹的长刀脱手,向后抛出,在空中抛了个半圆。
紫衣罗刹微微一怔,随即身子腾空而起,竟不知去向。
还未等平阳转过身去瞧他,一粒药丸就已被塞进了口中。那人双臂轻轻一推,她直起身来,再去寻人,却也没了踪影。
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气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叫人发恨,又叫人刻骨铭心的气息。是他!柴绍!
“柴绍,你明明是柴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来了,送给我解药,为什么不肯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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