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雨好像停了,空气里开始有一种发霉的味道。平阳微微睁开眼,微弱的烛光透过又高又小的窗子照射到阴湿的墙壁上,虽然这里仍是阴森森地,但在她眼中瞧出来,便如是满眼阳光。链子和铐镣弄得当当发声,此处显得异常安静。
原来,自己已经入了牢房。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她太累了,此时此刻不愿再思考任何事,但是脑海里却同时浮现着上千个画面。
现实,幻觉,朋友,敌人,全部在对自己说话,分不清,辨不明。
正想着,啷当一声牢房外侧的铁门被人打开,紧接着又是一声响,狱卒转动钥匙将内门打开。两行人于牢门两侧一字排开,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幽幽的声音:“你们真的捉住了她?”
狱卒低下头恭敬地道:“瑞宁公主小心台阶。”
瑞宁公主?平阳怔怔的望着眼前款款走近身穿罗绮的女子,云堆翠髻,金簪红钗,粉妆玉琢,丹衣生泽。
她缓缓走下台阶,目光一移,定格在平阳身上。就这么远远的,默默的,两人互相打量着。
平阳不由地一颤,那般娇艳如花的脸庞,那般清透如雪的目光,那种稚气未脱的天真气息,那种皇家与生俱来的大气与华贵,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心底徒生莫名的哀婉,所有依稀旧梦,迷离往事,顷刻间随黑暗逝去。
“你就是……平阳?”她的眼睛澄澈而明亮,在狱中幽幽地闪着光。
“是。”她不愿看她,只低低地应了一句。
瑞宁公主登时秀眉紧蹙,眼底充斥着妒慕,俯下身问道:“听说你是歌姬?”
“是。”平阳淡淡地答道。
“他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是。”
她忽地想起那晚宇文成都醉酒后抱着自己轻声唤着平阳,怒火顿生,“凭你这种下作的身份,也配与本宫争?”
“是。”
瑞宁公主急得直跺脚:“你刚才说什么?好大的胆子!”
“是。”
瑞宁公主气得满脸涨紫,连连喊道:“来人!来人!给我好好教训她!”
众侍卫闻声立即闯进来乘势骂道:“妖女,你休得猖狂!今日你来到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说罢扬手便朝平阳的脸上打去。
平阳擦掉嘴角的血,平静地道:“公主,我们素不相识,为何如此对我?”
“素不相识?”瑞宁公主冷笑道,“少装糊涂!因为你,成都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只听平阳道:“恐怕公主有一点不清楚,我与宇文公子已断绝来往。”
瑞宁公主狠狠地道:“鬼才相信你的话!再过七日我们就要成亲了,岂能让你这个下作的青楼女子从中作梗,毁了成都一生的前程?”
“我是青楼女子又如何?”平阳正色道。
瑞宁公主喊道:“你还敢跟我叫板?给我打!”
狱卒举起鞭子,咬着牙狠命甩了下去,下手又快又重,皮鞭带着寒气无情地抽打在平阳的身上,鞭子在上方发出劲急的破空声。
她怒视着对面高高在上的她,强忍着剧痛,要紧牙关,一声不吭。皮鞭不断地下落,一次比一次重,一条条鲜红的印子杂乱地透出来,那秋香色的纱衣被打得稀烂。
瑞宁公主像是被吓到了,脸上细汗直流,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捂着眼前道:“现如今有了身子,越发见不得红了,丞相大人,本宫先行离开了!”说着那宫娥就扶着她走到铁门之外。
“她,居然已经……他,居然做出……”平阳笑了,笑中带着泪光,笑得那般无奈。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人吗?浑身已然麻木,完全感觉不到痛楚的滋味,只听那皮鞭嗖嗖地在一具行尸走肉上鞭挞……
“既然她不肯出声,就想办法让她出声。”远处又传来瑞宁公主幽幽的声音。
“是。”狱卒应着,拿来拶具,平阳的手指被强行套入木棍的缝隙,两边的狱卒用力拉紧收缩绳子。十指连心,生来从未有过的痛楚直钻心肺,“啊——”她终于忍不住大叫出来,顿时眼前一片漆黑,从此人事不知……
云霜去世的那一刻,虞世南受了刺激跑出门去,红妆紧随其后,却根本寻不见虞世南的踪影,只好独自一人回来,却发现平阳神秘失踪了!凝香阁的姊妹们已经惨遭杀害,如今平阳又下落不明,红妆当下做了个决定:发动唐王府在京的所有势力,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平阳!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换了新的秘密集合地点,第一次号令群雄虽然有些怯懦,但一想到平阳心中一急便多了三分胆气。一时间,全城的多股暗势力形成了一张大网,四处搜寻唐王府郡主的下落。
转眼三天已经过去了,平阳似是人间蒸发一般,任谁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红妆急的都快撑不住了。可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红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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