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平阳一见到柴绍,心里直打鼓:他这小子怎么跑到京城来了?他若是知道我一直躲在这里,会是怎样的反应?该不会又抓我回去成亲吧?!
还好柴绍一直在跟小贩说话,眼睛的余光不曾注意到她,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平阳和云霜悄悄退出人群,加紧步伐,走了三条街,直至进了绸缎庄,见背后并无人跟踪才稍稍松了口气。云霜则毫不知情,在铺子里兴致勃勃地挑选布料。
少时,平阳确定二人已然脱离了柴绍的视线,方捏了一把冷汗。再回过头来,发现云霜正来回翻看一匹上好的藕荷色印花缎子,于是平阳开口道:“老板,就要这匹缎子!”
“好嘞——”老板量完尺寸拿出剪子剪开个缝,然后双手一撕,将布料一分为二,缎子发出“嗤——嗤——”的响声。当然,谁也没注意到,此刻云霜是怎样可怕的表情!这绸缎撕裂的声音传到云霜的耳朵里,则像是惊天响雷一般!她的脸上霎时无半点血色,浑身瑟瑟发抖。当年她替平阳待嫁时,在伍德家中受尽了凌辱,“嗤——嗤——”那群野兽就是这般毫不留情地撕裂自己的衣襟!
“啊!”云霜吓得抱头大叫:“救命啊——救命——”说着飞快地冲了出去。
街上的人群见一个疯女人到处乱跑大喊大叫,都躲得远远的,有谁愿意管这样的闲事?
云霜惊惧至极,在街上横冲直撞,情急之下平阳顾不上隐藏武功,双脚点地身子腾空而起,眨眼掠到她的面前,忙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臂,怎料云霜惊呼:“放开我,否则我死给你看!”说着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扎。
平阳一怔,倒不敢上前去了,只得松手。
云霜又尖叫着向前奔跑,一不小心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云霜见了那人吓得连连往后退,手握簪子警告道:“别过来,听见了没有?”
远处的平阳见此情景焦急万分,因为云霜再往后退半步就要掉进了河水里!现在刚刚立春,河上的冰已经裂开了大缝,若是此时云霜掉进冰窟后果不堪设想!
平阳忙唤道:“姐姐,站在原地千万别动!”
可是云霜怕极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这一脚真的踩空了,脚底滑脱身子就要往后仰,眼看就要掉下去!被撞到的那人立即抓住她的双臂,向岸上一拉,云霜以为受到了攻击,下意识用力将簪子向下一刺……
陌生人咬了咬唇,鲜血顺着金簪从右臂上缓缓往下滴,冷汗涔涔而下。云霜见他还不松手,又用足了力道往里扎……
那人疼得手臂瑟瑟发抖,但是手劲更大,直到硬生生地把云霜拉到远离河水之处才松开了手。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的。”平阳忙跑上前去,安抚着受惊的姊妹。
“你是……”云霜慌乱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迟疑地望着对面满头细汗的她。
“不要紧张,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顺其自然,一切放轻松,放轻松就好。”平阳柔声安慰道。
“喂,受伤的人在这里,你难道没长眼睛么?”被撞到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了。
哎!平阳怎么能没长眼睛?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云霜撞到的那个人就是……柴绍!该死!怎么这样倒霉?!躲还躲不及,为何偏偏撞上他这个瘟神?!
平阳暗暗咬唇,撞上谁不好,非要撞上他?这下彻底暴露了,该如何是好?
柴绍的头侧过来,盯着平阳看:“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被簪子扎了,好像一点也不疼,笑嘻嘻地打招呼。
平阳故意侧过头去,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我救了你的好姐妹,你就这么对待我吗?”很明显,柴绍有些不满意了。
平阳瞥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谢过。”
柴绍冷笑一声,当下眯起眸子,瞬间拔下插在胳膊上的簪子……
他细喘微微,右臂不自主地颤栗着,左手当下在衣袖上撕下一块,胡乱包扎一通。
“你疯了吗?”平阳被这一举动惊到了,“你不怕疼么?”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他轻描淡写地道。
平阳见他的右臂上晕红了一大片,柔和的阳光正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不禁心生怜悯……
刚刚想开口说“我带你去药铺吧”,只听柴绍道:“怎么,你这表情是在心疼我吗?我劝你还是别惦记着我了。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你,凶巴巴,恶狠狠,哪个男人娶了你都要倒霉一辈子!”
“你!”平阳真后悔刚才还想要关心他的伤势,跟这样一个浪荡公子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此时云霜的眼角缓缓流下一滴眼泪,颤声道:“小姐……我又惹祸了吗?”
平阳轻轻吐了口气道:“没有,是我不该带你来绸缎庄的。我们回去吧。”
平阳转身正要离开,忽听背后那人喊道:“喂,你站住!”云霜见到陌生人一时害怕便躲在了平阳身后。
柴绍忙道:“你就打算这么报答我吗?”
“不然呢?”
柴绍听到了更加刺激神经的反问。
“反正我们本是无缘人,希望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平阳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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