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灵在暗中表示她对苏寒山有点意思后,苏寒山什么也没说,就跟传说中的电脑五国语言一起死机的模式一模一样。虽然他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木头,但是他没有谈过恋爱,他更不懂什么叫做爱情。他什么也不懂,也就只能呆呆地看着凶巴巴的数学老师一个劲儿地斥责那些早恋的少男少女。
他知道自己脑子有点问题,身体有点病,只是不知道叶灵知不知道这些事,如果不知道就答应她的请求的话,难免会把她扯下水,他没有说过什么人生哲理,但是他明白,叶灵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青春,万一这全都给苏寒山耽搁了,那真是千古罪人了。
想来想去,苏寒山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心底的意愿——告诉叶灵,自己身体不好,怕会拖累她,然后,再委婉地拒绝她交往的请求,最后,自己一个人带着病孤独终老。
苏寒山并没有想太多,对于这种病,什么时候发病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在领到病症诊断书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终身不娶的准备了。别人没有欠他什么,不需要用他的大把好时光来浪费在自己身上,即使这样,苏寒山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苏寒山也不好说话,也就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有点病,我怕以后会拖累你,所以……”
“停住!”叶灵的声音很细,是标准的女孩声音,吼起来也有几分威严。就这么一声怒吼,打断了苏寒山的所有思绪。苏寒山一听她这么吼,也就乖乖地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叶灵梗着嗓子,装出强硬的气势,质问他:“病是吧,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病吗?”
苏寒山摇摇头,无奈地说:“不是遗传,这个不方便说。就连……就连什么时候发病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请你……”
“怎么了,不会是性病吧?”叶灵斜他一眼。
苏寒山连忙摇头,解释道:“是……是脑子的问题。”
叶灵弯下腰,笑着说:“你这人看着听机灵,怎么会有脑子的问题呢?得了,你别骗我了,我不会上当的。既然不方便说,那就是逗我的吧?”
苏寒山下意识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嘴这么碎,还告诉她自己脑子有问题。以自己八科挂七科的成绩完全不像脑子有问题的那种人,再说了,自己平时这种没大没小的玩笑没少开。
大雨洗过的路面,映着银色的路灯。汽车飞驰着,发动机嗡嗡作响,低沉高亢的声音像一阵经久不息,连绵不断的呻吟。
叶灵也没说什么。
雨过天晴,太阳冲出云层挂在天空,远方一条弯弯的彩虹悬挂在天边。
之后苏寒山很纳闷儿,他要啥没啥,要钱没钱,要相貌没相貌,要头脑头脑又有点问题,叶灵为什么要把他从纯金屌丝男的列表扯出来呢?苏寒山也不是有意要寒碜自己,然而事实的确是如此。好上了就算了,那为什么还要华丽丽地上了别人的车呢?当备胎可以,但是也用不着这样践踏别人的自尊心。
值得庆幸的是还好后来叶灵和苏寒山掰了,而且掰得一干二净,也至于后来苏寒山不用为蹲大牢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叶灵来给自己送饭了。但是这个方式,让苏寒山坚信即使是死刑,叶灵现在也不屑得在瞄他一眼。
不屑得瞄他一眼。
这种情况早已在苏寒山的意料之中,从小到大,他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别人去喜爱的闪光点,他并不想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或者去选择干一场令世人震惊的大事业。虽然知道他得病的人少之又少。
也许他真的该去学一学年轻人自杀的美好愿望了。起码,这比在人世间苟且偷生地活着好上一百倍。他就当着做了一个梦,然后在这个黑暗的监狱里让蔡何以为自己只是睡着了,而且发了病,短暂的呼吸暂停罢了。就像前几晚他发病一样,蔡何急得满头大汗,用力地推了推他,之后王棋告诉他,自己只是犯病,爱死不死,与他没有任何的一丝干系。
叶灵已经知道苏寒山进了监狱,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并不是美丽动人的,往往苏寒山都是饰演着兼职父亲的角色,毫无油盐的体贴问候,任劳任怨的行动。唯一让叶灵惋惜的就是苏寒山单纯的大脑丝毫没有改进,这人一点也不精明。
他们邂逅的场面不是什么细雨蒙蒙,或七彩的夕阳下,更不是什么地铁,火车站,饭店,咖啡馆。这个场面完全不能用“怪异”形容,在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的医院里,探望亲戚的叶灵遇见了毫无生气的苏寒山。那个时候苏寒山刚刚昨晚手术,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低沉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似乎黑眼圈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妹子们脸上画的眼线还浓上那么一点。
甚至苏寒山没有看叶灵一眼,叶灵却把这个人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真是太蠢了。叶灵心想。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好笑,估计又是一个肾虚的。
星期日,叶灵刚刚下班回家,轻轻松松的溜上了楼梯。到了家门口,就习惯性地伸手往裤兜掏钥匙,裤兜里空空的,就只有一条钥匙。于是叶灵掏出这条钥匙,往锁孔插了进去,右扭扭不得,左扭扭不到,不一会儿,就结结实实地卡在了里面,动弹不得。叶灵气愤地抽出钥匙,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坑我呢这是!!”
等气息平复后,捡起地上差点摔成两半的钥匙。忽然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似乎不是我家的钥匙。眼神随着脑中思想移动到钥匙身上,确定了之后竟然感叹道卧槽还真是这样。叶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和呆瓜呆久了就成了呆瓜了。”
自己家的钥匙忘记带了还揣了一条不知道是谁的钥匙,现在只能在自己家门口等着王棋回来开门。叶灵只好接受这个坑爹的事实。
啧,这条钥匙到底是谁的呢?
叶灵回想了一下今天、昨天以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脑中播放着灯红酒绿的场面,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红男绿女,他们可都精明着呢,怎么会糊涂到把钥匙撇我裤兜里来?更何况就凭他们那种小心眼的宗旨就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叶灵顿了一下,这会不会是苏寒山家的钥匙。
双腿比自己还急,站起身来就往楼梯口跑。过了这么久了,苏寒山家住在哪里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分手的时候,仓促之下苏寒山也把钥匙的事忘了,当时竟然没把这条碍事的钥匙扔到垃圾桶里去,搞得现在还收得好好的。刚才就该重点摔。叶灵一个劲儿地催眠自己,我只是为了好奇和验证事实,我只是为了好奇和验证事实,我只是为了好奇和验证事实……苏寒山已经去蹲大牢了,他家里肯定没人了。作为他前女友嘛,偶尔去看一下还是可以的。毕竟他都把钥匙给我了,我怎么能狠心拂了他的好意呢。
叶灵按照记忆和敏锐的感觉走,却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区。看起来没有人住的样子,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停车场除了被主人随手扔掉的破自行车其余一辆车也没有。这好歹也是个小区,怎么连个保安亭也没有。叶灵在心中无限感叹。
三栋五楼一室。
叶灵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于是叶灵抱着尝试的心态去开门,她只来过苏寒山家两次,一次是去做客,还有一次就是去闹分手。叶灵只好胡乱的拧两下,左摆弄右摆弄一下,门竟然乖巧地开了。
叶灵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她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其实这种破地方关不关都不要紧,主要是小偷都懒得进这种地方偷东西。
叶灵看到了摆放整齐的家具和书,客厅里有一张大茶几,苏寒山会在那里练书法。他的父亲也会写书法。盒装的墨水已经落灰了,砚台的墨水早就风干成饼,毛笔的笔尖更是参差不齐,笔杆还算干净,上面刻有字,叶灵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上面简简单单地写了“狼毫”两个字,再无其他。苏寒山的家很小,卧室和书房是并在一起用的,因此苏寒山经常会在卧室里看书,他的房间里有三个书柜,都是那个读师范大学的他父亲做出来的。
叶灵看到桌上摆放整齐的书和笔,当年苏寒山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生活。叶灵看到叠的密密麻麻的书下面压着一张纸,纸旁边是一支笔还有一张医院的单子。
叶灵首先带着沉重的心情戏剧化地看了看那张单子,那是一张病症诊断书,日期写的是2012年5月31日,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叶灵只能看懂诊断医生姬义,患者苏寒山,病症的名称写得更加潦草,但是字体大小明显大了那么一点儿,叶灵清清楚楚地看到“精神分裂症”这五个大字,然后在瞄了一眼旁边的纸。
字体工整,像是特意写的,叶灵没有在意这些,看到的只是纸上情意绵绵的话。
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你和风、水、天空分开的——你,就是最美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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