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聊,直到日落才道别。
仿佛是完成了一场尽兴的采访,宋南朝心情好极,迈开步子奔奔跳跳地往回走。不过,她奔了两步又觉得不妥,便收敛了走两步,又是忍不住,再小跳了几步。
宋南朝也颇有无奈,眼见这穿越后情感过度流露的后遗症,仿佛还真是一日重似一日了。
回到船上时,新的舱房已经隔出来了。段红绫的的屋子里隔出了五分之二,顾小流的屋子又隔出了四分之一,便新隔出了一间舱房给宋南朝。
宋南朝颇是新奇,瞧着工匠们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李罔见了她却很是生气,劈头盖脸便责怪宋南朝此时风声那么紧,不该自己再跑出去。
宋南朝知道李罔是对的,但她天生不爱听人啰嗦,不待他说完,便寻了借口溜去灶房帮段红绫的忙。
看段红绫正忙乎着,宋南朝小心翼翼便问,“红绫姐,什么时候能再一起去一次陈宅书籍铺?”
宋南朝想的,自然便是她的小报计划。
段红绫起初还未反应过来,随口便道,“又想出去哪。李罔说得对,你这几天啊,就好好待在船上,等风声过了再乱跑,”片刻之后,却又是一怔,“你说什么?陈宅书籍铺?”
这一日各种忙,此时宋南朝一提,段红绫这才忽然想起昨日可是自己把宋南朝带去陈宅书籍铺给陈菀菀认识的,而既然全临安都贴满了那张通缉榜文,陈菀菀也定然是已经看到了。
“糟了!我竟然忘了菀菀了,”段红绫将手上正打着蛋的白瓷碗一放,急道,“我得把你的事情去告诉菀菀才行。不然,她看了那些榜文,一定得误会。”
宋南朝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她也不希望因为误会而与陈菀菀合作不成,便道,“我跟你一起去。也解释的清楚些。”
“不行,可你现在如何进得了城。”段红绫表示反对。
“不还有顾小流么。他把我带进城,直接带到陈宅书籍铺就成了。”宋南朝笑道。她忽然觉得,有顾小流在真是太方便了。
正说着,灌汤包直嚷嚷着饿了进了灶房,眼巴巴盯着锅里滚着的疙瘩汤,砸吧着口水,让快些开饭。
段红绫想,这左右也已经是晚上了,不如一起吃了饭早些休息,约定明日一早再同宋南朝一起去陈宅书籍铺走一遭。
这晚,段红绫做了一大锅疙瘩汤,又用新买的食材做了小酥肉、五香鱼、凤凰蛋、炒二冬等好些个菜,让几个人都在小厅聚了一起吃晚饭。
木逢春起先说今日这一来一回找工匠着实跑的累了,不想吃晚饭,要早点休息,段红绫硬是去把他拉了起来坐到宋南朝身边,道,“以后我们这便是七个人了,七个人哪,天天都要一起吃晚饭。”
宋南朝心下慨然,以汤代酒,举碗致敬。
她曾经如此怕离别,如今,这场相遇,俨然刚刚开始。
第二日清晨,宋南朝早早便醒了,帮着段红绫一起做了粢饭团给大家当早饭,待顾小流起了,便一道出发。
他们的船泊在萧公桥畔,萧公桥架通外沙河东西两岸,三人沿桥到了外沙河西岸,便去往距离最近的临安偏东南的一座小城门——便门。
许是靠近皇城,便门旁边的城墙上并未如东青门和崇新门那般夸张地贴满那张捉拿宋南朝的榜文。不过正因为靠近皇城,此时天色尚早,出入城门的人不多,守卫士兵对往来人的查看倒也严格。而白天以轻功在屋顶上穿行终究不如夜间方便。
三人一商量,便让段红绫先自行往便门而入,顾小流带宋南朝寻个方便的地方跃城墙而入,然后在御街孝仁坊汇合,一同雇一辆马车去陈宅书籍铺。
这一切倒也顺利。
乘上了马车,宋南朝又趁机念叨向顾小流拜师学艺的事情,更是拉着段红绫一起央求顾小流,顾小流不甚其烦,干脆出了车厢,坐到了车夫旁,和车夫唠起了嗑。
宋南朝很是挫败,想她也算德智体美劳各种天赋全能,记忆里都是老师们来选拔她做这个做那个,从来只有她拒绝的份,哪有自己求着拜师,还被师父拒绝的道理。
宋南朝将脑袋抵着马车的窗户,望着车外,也不知是生闷气,还是想策略。
小半个时辰后,陈宅书籍铺便到了。段红绫付了车资,便拉着宋南朝下车。
陈宅书籍铺向来开门颇早,此时虽巳时未到,那用漆绘成了蝴蝶装册页的门,也已是敞开状。
顾小流只是随护,便也懒得进去,腾身一跃,便坐到了门梁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闭了目,斜斜便是一躺。
只是,顾小流没躺多久,便听得一声尖叫,他一惊,一记鲤鱼打挺,起身便跃下门梁,往陈宅书籍铺府邸内跑。
他此时才注意到,书铺竹林小道上满是各种脚印,小舍的防寒帘幕被扯落了一半,小舍后天井的地上,有好些被丢弃的书。
顾小流虽然自己不是读书人,也知书籍之贵,他俯身拿起一本书拍了拍灰尘,走进了会客厅堂。
厅堂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正跪坐在地上,一边收拾满地碎掉的茶盏杯碗一边哭,身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已是哭过了一圈,眼睛肿的像个桃核,眼神空落落的,只在轻轻嚷嚷,“姐姐,姐姐被他们抓走了。”
正是把盏与陈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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