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熙铭被卫兵搀扶着到了车上,邵雯慧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灾民也在定定的看着邵雯慧。马熙铭的举动似乎能让人相信,这些坐着怪物的人或许能给他们帮助。
“乡亲们你们不用怕,我们是西北包头去东北救灾的。瞧着你们还没吃饭哩,这就帮你们做饭。你们出来几个为头的帮忙维持维持。”邵雯慧的话在灾民中掀起了一阵波澜,相信的、怀疑的纷纷交头接耳:“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像是真的,他们看起来是好人。”
“好人也得要有粮食才行啊,你看他们哪里来的粮食啊。”
不管你信不信,夜空中渐渐浓厚的香气是作不得假的。一字排开的大锅里水已经沸腾,一块块的压缩饼干丢到了锅里,没多久就煮成了粥。接着再把牛肉罐头倒进去,大块大块的牛肉和着厚厚的猪油上下一翻腾,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顿时充盈了营地。
“都有、都有。排好队,别急——一个个的来。”炊事班的伙头兵也曾经是从甘肃逃荒的难民,看着一个个灾民的样子,鼻子也是一酸。低下头狠狠的盛了一大瓢肉粥倒在递过来的碗里,还不忘叮嘱一句,“慢点吃,仔细别烫着。”
“下一个。”
难民安安静静的排着队,一个一个的端着碗接过伙头兵的肉粥。然后安静的走到一边,同村的、熟悉的、家里的围坐在一起。承德西郊外的这片荒地,进入了一种难以言述的安详。马熙铭做在了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灾民。虽然他们饥饿、寒冷,虽然他们贫穷、窘迫,但他们没有自我放逐。他们逆来顺受的担负着一切的苦难,即使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们也依然保持着尊严。
马熙铭在这一瞬间,将马丁?路德?金于1963年8月在林肯纪念堂发表的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稍微修改后,轻声的朗读了出来。坐在一旁支着下巴正看着难民的邵雯慧听得一愣,转过了头:“马先生,你能再朗诵一遍吗?我只听清了后面一半。”
“你听到了哪些?”马熙铭还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哀伤或是悲痛之中,眼前的这一幕忽然触动了他的那种深深的思家之情。面对身处另外一个平行时空,深深的孤独将马熙铭包围而无力自拔。马熙铭甚至有一种就此终结生命的冲动。
邵雯慧非常敏感的看到了马熙铭眼中那抹生命的光彩正在消失,她不明白马熙铭为何忽然如此的消沉,但却知道如何让马熙铭摆脱这种消沉。邵雯慧站起身将马熙铭拉起来,大声的对着马熙铭说:“你教给我,然后我们一起大声的朗诵。”
马熙铭心情沉重的将修改过的《我有一个梦想》教给了邵雯慧,然后在这荒凉的郊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朗诵声,一个字一句话清晰响亮的传送到每个人的心里,拷问着每个人的良知。
“我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在城市、在村庄,绿树成荫、街道整洁取代昔日的破败。
我梦想有一天,每个人都不再为衣食烦恼,只须辛勤劳作就能幸福生活。
我梦想有一天,我的孩子能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没有恐惧,没有伤害。
我梦想有一天,我梦想有一天我能让这世界有所转变,人和人之间真诚相对,情同骨肉,携手并进。
今天,我有一个梦想。这个国家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真理不言而喻——人人生而平等。
我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光明披露,满照人间。”
风停了,云散了,冬日的夜空中上弦月挂在天边。乳白色的月光映照着大地,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这一刻,每个人似乎不再孤独不再无助。
天蒙蒙亮,城门楼子上的卫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走到了城垛边伸了个懒腰。习惯性的望了一眼城外远处的那片窝棚。雾很大,白茫茫的一片将所有的间隙都填满。分不清树,也看不见人。只能依稀的听见有一声悠扬的号声传过来。
“小东北,你听见啥声音没?”这个老兵仔细的听了听,似乎号声又没了。没好气的转过头问了一起出来的同伴。
“刚刚好像是听到了号声,现在又没了。”小东北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眼睛也是耷拉着,“有了,铁柱哥你听,又有号声了。”
“这雾真他娘的大,看也看不清楚。”铁柱听到隐约的号声,费力的朝着号声的方向望去。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却是听到城门楼子下面有人在喊。
“上面滚下来个活的。”一个公鸭嗓子扯着喉咙在下面喊着。
“来了,队官。”听声音,小东北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队官,这样的声音还能听错那就不用活了。小东北蹬蹬蹬的往下跑,一转过弯,就看到队官带着一队金发碧眼的西洋士兵正在城门口等着。
“队官,怎么这么早?”
“少废话,快、快把城门打开,洋大人要出城。”队官黑着脸催促着,却又讨好的转过身谄媚的对着为首的西洋军官哈腰点头,“请稍等,马上好——马上好。”
“吱——呀呀。”厚重的城门缓缓推开,十二名西洋士兵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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