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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琬琬(2 / 2)

之后便是清理她的下身,他被赶了出来。

可他却毫无怨言,因为他有了一个孩子,无关利益抑或其他,这就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

“扑棱扑棱——”

一只信鸽降落在他跟前,他心里一跳,略有不安。

手指微不可见的颤抖,他展开信鸽脚上的信笺。

他的面色瞬间苍白,白纸被撕作碎片,散落在空中。

“夫人小产,出一死婴。”

*

来不及思考,他在她的睡梦之中,夺走了她的孩子。

因为她本生体弱,故而婴孩偏小,而妻子身子健硕,孩子却是七月接近八月之时早产,一切恰好吻合,天衣无缝。

所有知情的下人小厮全部被他处置了,属下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

他言:“都怪他们办事不力!才导致楚楚早产!不罚他们又是要我罚谁?”

只有他知道,他是悔了。

他和她,从此什么羁绊都不在了呢,唯一的孩子,变成了……言家的孩子。

*

妻子还是怀疑了,身为一个母亲,她疑惑这孩子不是她的。

因为她在迷蒙之中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死孩子”什么一类的话。

言堇得知,震怒不已,当面滴血认亲。

“楚楚,你可明白,当知道你生育,我却不在一旁的那种无力之感,让我何等恐惧?!”他是这样说的。

可是他又一次迷惑了,这句话,究竟是想要对谁说的?

*

她得知之后,不哭不闹,也不笑。

有人说她疯了。

也有人说她自杀了。

总而言之,云州“花满楼”的红楚姑娘,不见了。

他不敢去见她,也不敢去调查。

因为现在一切都还不稳定,他必须稳住妻子,纵然他有手段,但是他根基不稳,唯一仰仗的人是妻子,他自然是不能失去了这一助力。

大街之上,他与她擦肩而过。

他看到她泪眼莹莹,欲语还休。

终的,他听到了一句话:“言堇,就算我求你,好好待我的孩子,好好待琬琬。”

他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苍茫的面孔不再娇艳:“琬琬?”

“是。”她不卑不亢,双目盈盈,嘴唇干裂,“就算她是妓女的孩子,就算她出生低贱,但是她是我唯一的珍宝,独一无二的美玉,故名‘琬琬’。”

他浑身冰凉,让她离去,不曾回头。

她还是知道了,那个被替换的死婴,没有瞒过她。

他这一生,负了两个女人。

那个逆来顺受从容不迫的女子自知无力反抗,于是她选择了一种对大家温柔,对自己残忍的解决方式。

她知道,以他的本领,他会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让言引玉视琬琬为己出。

她是一个风尘女子,本就低贱,无法给孩子最好的生活,甚至无法保证孩子的生死。

所以她选择了这条路。

就算孩子以后不知道生母,但是她的人生至少不残缺。

她有母爱,有父爱,有锦衣华裳,有高贵的身份和美好的一切。

于是如此,便是有了我——言琬琬。

*

其实我很讨厌我的父亲。

厌恶他的一切。

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知世早,我记事记得很早。

几岁的时候,父亲会扔下公务,抱着牙牙学语,匍匐学步的我在院里给我说一些事情。

“你知道么……我负了她……”他就这样呢喃着,多的少的从来不说。

我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的苍凉与无奈,满腹的心思,一腔的爱恋,所有的过往,全部化做了飞灰。

到现在,只敢拾起一段破碎不堪的回忆,对着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倾吐。

这是他自找的。

我很认真的记下他所有的忏悔,虽然我一句也听不懂。

*

父亲对我愈好,我便是愈加迷茫。

他看着我渐渐长大的样子,总是对着我唤:“楚楚。”

说完他又长叹一句,渐渐摇头,低嘲:“我老了……”

然后三十壮年的他,像是一个老人一样蹒跚着离开。

我问过下人,“楚楚”是父亲唤母亲的名字。

可是我不信,母亲如此泼辣的一个女人,又如何担得起这若水一般盈盈的呢语儿?

父亲还是每天来看我,尽管我才四岁。

他总是透过我的眼睛看别人,尽管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总有一天会知道那人是谁的。

我知道了我父母亲的过往,母亲曾经疑心过我,可是父亲却是滴血认亲,震怒不已。

滴血认亲是什么?或许我可以试试。

我取了锦帕上母亲绣花时戳破手指的血样,混了自己的血滴在一起。

两滴血各自散开,弥漫在清水里,渐渐的把水染成淡红的颜色。

*

我还是不甘心,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于是,我在五岁那年落水。

我知道是会有人来救我的,我就那样装作不经意的跳了下去。

我其实是会水的。

原来有一个庶出的哥哥便把我推下到院子的水池里。

说是庶出,实际上他是姨姨的孩子,并非我父亲的,否则这家产也轮不到我。

我虽然是言家家主一代唯一的女儿,可是继承财产的,并不一定要是家主,所以如果我死了,很多人都会很高兴。

可是我是谁啊?我是言琬琬,我爹是言堇,言家家主,这财产,只有我继承了,这才是名正言顺。

除我之外,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的庶出哥哥,就在我的身旁。

我假装落下去,嘴里尖叫:“哥哥……为什么要把琬琬推下水?为什么……?来人啊……啊……救我……”

父亲慌了,他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

我在水里起伏着,看着他的口型,似乎是在说两个字:“楚楚。”

救我为什么会唤母亲的名字?

然后,我终于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东西。

最后那一瞬间,父亲的口型,是两个字:“红楚。”

然后我被人救了上来。

我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白衣哥哥,有些呆愣。

之后父亲很感谢他,他也只是和绚的笑着:“景晗不敢当。”

我有些不敢接近他,太脏了。

言家的一切,都太脏了。

而他如此的干净。

渐渐的,我明白了。

就算我不把他弄脏,他也会被别人弄脏,何苦呢?

于是我笑着看向他:“景晗哥哥。”

*

六岁那年,我被绑架了。

树大招风,有丧心病狂的人把主意打到了言家头上来。

于是我被人掳走了。

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那人,因为他我才见到了我的亲生母亲。

可是知道之后,我才明白这一切是多残忍。

我宁愿不知道,这样我就可以不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无辜可怜的女人死在我面前。

*

摇晃着,我被人绑起来,藏在马车的夹层下。

一路摇晃着,我被硌的浑身青紫,每晚都会有人拿食物给我。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被放出来,关在某个屋子里。

我其实不是太怕,杀了我他们得不到任何东西,他们不敢杀我。

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他们派了狠多人守着我,可是我还是偷偷的跑了。

跑到街上,我眼前一黑,后脑一阵钝疼,我就不醒人事了。

被抓回去了?

我愣了一下,很快发现不是。

很浓郁的胭脂味儿,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胭脂,连言家的下人都不用这个东西。

“这孩子细皮嫩肉的,以后一定是个钱罐罐,这个价儿,不然我就留回家做小了。”我看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满脸恶心的笑,对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搓手指。

我迷迷蒙蒙的,只听见那女人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一脸淫笑的走了。

坐起身来,我的双手被绑了,扔在小屋子的角落里。

我有些慌了,这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那个老女人凑近了看我,手捏住我的下巴,眼光像是在打量一只待杀的鸡。

“这孩子……”老鸨子皱眉,看得出她很老了,厚厚的脂粉也不能掩盖住她脸上的皱纹,“还真是像……红楚啊。”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父亲的口型。

红楚……楚楚……

我想我明白了。

我的母亲或许是她。

因为言引玉她并不是我的生母啊,而父亲却看着我的眼睛唤着:“楚楚。”

我决定赌一把,虽然我唯一的筹码是我自己。

现在想来觉得自己真是大胆,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就可以为一个真相,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带我去见红楚,”我低下头,“我是言琬琬。”

老鸨子眼中闪过惊诧,她的神色凝重了一些,她或许是明白了,任何把我当作孩子看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你……”她颤声问道,“言公子他想通了……?楚楚等了他六年……”

没有在意我的诧异,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皆说风尘女子多薄幸……哈哈……言堇他三十天,毁了红楚一辈子……红楚等了他足足六年,六年啊……他如今正值壮年,而她却人老珠黄,风尘女子到底有多少个六年可以挥霍?哈哈……”老鸨子喃喃着念到,脸上的声色近乎痴狂。

“不是他。”我摇头,打破她的幻想,“我是被绑架流落到这里来的,他不知道。我是自己来的……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母亲……”

老鸨醒悟过来,自嘲:“也对……人上了年纪,竟然连这些事情也看不透了……他告诉了你你的母亲是……”

我想我还是天真的。

或许是一种别样的残酷,不需要刻意残酷,现实就是赤【蟹】裸裸的残酷。

所以我骗了她,或许说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她事实:“是,是他告诉我的,我的生母是楚楚。”

楚楚,现在……他的楚楚是言引玉,并不是红楚……

老鸨子答应替我隐瞒一切,她同意了让我见到那个女人。

终究她还是心软了。

她说她看不下去了,红楚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了如此之多,她说那个男人会遭报应的……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爹,我知道我应该感觉到害怕,或者是应该感觉到可憎。

可是为什么啊?我的心,比那千年的古井还要平静。

*

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我真的和她很像,可是我们气质完全不同。

她淡漠如水,一双空洞的眼睛,像是漩涡一样,把我吸了进去。

很美,美得出尘,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风尘女子。

她那双眼,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我,半晌,她歪着头,皱着眉唤了我的名字:“琬琬?”

------题外话------

这个也只有一半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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