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有人进来,少女张开眼睛望来,透明清亮的眸子在看到门口少年的瞬间变得喜悦,又有些痴迷,而后尽数化为了幽怨。
少女张口,声出袅袅:“比平常晚了。”
少年接道“抱歉!”
少女哑然,因为一句抱歉把她接下来埋怨的话尽数截断,她轻咬下唇说道:“南云天啊南云天,你就不能辩解一下吗?”
南云天笑道:“为何要辩解,事实就是我错了,既然有错当然要道歉,这叫‘真诚’,是先生教的。”
“这叫蠢!”
“哦?”南云天听完拉起了长调,眉梢轻扬,上身前倾问道:“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个蠢法?”他脸上仍带着笑,笑的轻佻。
少女见此暗啐一口不再言语。
半响不闻少女答话南云天走上前在床沿坐下皱眉问道:“这就生气了?”
少女还是不说话,她躺在床上,一双眸子静静地打量着南云天清秀的脸庞,脸庞上面因为担心而微皱的双眉,突地神情有些恍惚。
“真好看。”她低声赞叹。
“什么?”南云天俯首问道。
少女笑笑:“没什么。”不知为何,此时她突然很想伸手摸摸这张熟悉的脸庞,她伸手,但是身体并没有回应她,下一刻目光一暗。
“云天?”她抬头幽幽道。
“怎么了?”
“你如果能看见那该多好。”
南云天无所谓的笑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你想看见吗?”
想看见,什么意思?南云天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这让他很不舒服。
“你今天是怎么了?”他蹙眉问道。
真是个敏感的人啊!少女抿嘴一笑,脸上多了追忆的神色,是啊,他本来就是个敏感又聪慧的人,只不过平常潇洒的性子冲淡了这些罢了,可惜他是个瞎子,如果眼睛能看见的话,他一定会很优秀。
这样想着,少女的眼中划过一丝流光,而后逐渐变得迷离,如是一泓清水映出了眼前的少年人,还有其身后的木墙、残窗、破旧的房梁......她所熟悉的这一切,让她留恋的这一切。
直到,直到这一切被润湿,一滴泪水在其眼角滑下。
“南云天!”
“嗯?”
“能不能抱抱我?”
不需要犹豫,南云天摸索着俯下身,有些笨拙地将少女揽入怀中。
在南云天身上擦干了眼泪,少女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这长久不变的味道仿佛触到了两人的过往,无数个日日夜夜,或许没有精彩,但分分秒秒都如夏日的微风般温柔和煦,她低声说道:“谢谢。”
这次他听清楚了,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伸手拍了拍少女的后背。
这副姿态自然落入了少女的眼中,她笑着说道:“好傻。”
“......傻人有傻福。”
少女低头往怀里挤了挤,想停留在胸膛更深处的地方。
“也好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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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站着位老者,身形高大,面容安祥,青衫磊落,头发皆白但梳理的很整齐,没有一丝凌乱,在其身上洋溢着慈和的气息,身周容不下半点浮躁。
老人神态专注,手中拿着只毛笔,腰身微弓在一张纸上书写,下笔潇洒流畅,或勾或点就是一个个字符浮现,一眼看去无法理解却让人觉得神妙。
忽地殿内的烛台一阵闪烁,“噗”“噗”几声先后熄灭。
老者并未被骤息的烛火惊扰到,沉腕落笔补完刚写到一半的字符,而后缓缓抬头。
这该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浩瀚,深邃,其内若有星空流转,这不仅仅是岁月的痕迹,代表的是无上的学识和睿智。
老人抬头看着屋顶,目光透过屋顶覆盖住整片苍穹,光阴仿佛在此刻停滞。
然后,他笑了,嘴角缓缓咧开,笑自肺腑,笑的祥和。
“殇域啊,有趣,沉星碧落之地又要绽放出新的光彩了吗?”
语毕,老人低下头,视线扫过烛台,只听“噗”“噗”两声烛火重新燃起。
老人嘴角含笑继续书写,刚下笔较为缓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老人书写的速率越来越快,笔法超脱几近腾飞,接下来惊异的事情出现了,随着笔锋的游走有鸟兽从纸张里,从字符间跃出,灵光遍体,鳞羽毕现,或走或飞。
若有修士在此一定会惊叹出声,赋物以灵,予物以形,此等手段几入神圣领域!
殿堂内渐渐已容不下如此多灵物,下一刻殿门洞开,鸟兽雀跃的冲出房间,腾上高空,一时间流光漫天,这奇异的一幕伴随着老人悠扬的长笑缓缓漾开在这群山之巅。
山脚下的繁华地带,此刻有无数的人正带着惊讶和思索仰望山巅。
一栋华贵的房屋前有一胖一瘦两个青年也抬着头。
时间过了许久身形消瘦的青年才缓缓低头,眼内还残存着异色,他单手拂袖对身旁的胖青年说道:“别看了,传令下去,‘枭榜’该换届了。”
胖青年回过头来面露不解,问道:“枭榜既定,为何更替?”
消瘦青年答道:“因为星老很高兴。”
胖青年听完蹙眉,一时间还是没有理解。
“因为星老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闻言,胖青年捏了捏肥厚的下巴面上恍然,可更多的还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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