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魏千岚第一次见到那位几乎都是在“听说”中出现的妹妹是在不久之后。贤妃经常会在建武帝面前表示自己对“小公主”的担忧和二公主对小妹妹的期待。只是建武帝对于这位出生就不大顺的小公主看的紧,面对各种关心,一般都是清淡的挡了回去。今日建武帝到明禅宫来坐坐,贤妃温柔的给建武帝沏茶,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此后贤妃又照常的说起三公主,“说起来,春日微寒,小孩子这个时候最容易生病了,就是岚儿前几天稍稍着凉了呢。陛下照顾小公主的时候得再辛苦点了。”一般来说,这种话父母都不爱听,但是建武帝却是不一样。贤妃经过多次试探发现偶尔和建武帝谈一谈怎样照顾孩子这样的话题,建武帝的神色都会温和很多,话也会多一点。果然说这个建武帝一向严肃刚正的脸,马上就有了缓和,不止是贤妃发现了,就连一旁当做乖乖女、小萌物的二公主魏千岚也察觉到了。贤妃手上的锦帕微皱,脸上却是显得愈加的温和,带着为人母亲的特有温柔。
果然原来在看过二公主和贤妃了解过宫务之后,正想要起身离开的建武帝也坐了下来。他先是仔细的看了看魏千岚的脸色,发现她脸色红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病气,才微微了舒了口气,对贤妃说道,“看来岚儿是没有什么事了,只是小孩子体弱还是精细一点的好,还是再叫太医来看看吧。”
二公主听了这话,脸色微变,而贤妃却是一点慌乱都没有,她笑着说道,“岚儿也不过是前几天打了个喷嚏而已,那需要叫太医。”说着还嗔怪的看了建武帝一眼。
二公主见建武帝并无愠色,壮着胆子上前拽着建武帝的衣角,说道,“父皇,岚儿现在已经没事了,父皇不要叫太医,”说着还偷偷的看了贤妃一眼,声音小小的说,“药好苦,女儿不想喝药。”说完还皱了皱眉鼻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建武帝见此,倒也没觉得什么,还学着二公主的样子,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的对二公主说,“药是苦,但是生病的时候,可不能不喝药。”看着眼前的人满是失望,才又说道,“喝完药,喝点蜜糖水就不苦了。”
贤妃在旁边看着这边父慈女孝的样子,笑的就愈加温柔了,整个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一样。
等到建武帝离开的时候,二公主已经和建武帝说好要看妹妹了。天知道,当贤妃听到自己的女儿提到小公主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上来了。正想打着哈哈圆场的时候,建武帝竟然答应了。
“那过两天,岚儿就到乾清殿看看阿和吧。”
可能因为事情来得太快,以至于等到建武帝离开了,二公主都还有点愣愣的。母女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不过贤妃毕竟是经事之人,只是稍稍失态就回神了。然后就对着二公主说道,“岚儿,你也累了,先去歇一歇吧。”魏千岚也不是蠢货,自己母妃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有事情要说,又不想让自己知道,于是也十分干脆的跟着青竹走了。
等到魏千岚的身影退下之后,贤妃才回到内殿,坐在椅子上,“嬷嬷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都把小公主当成心尖尖,藏着不愿见人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蓝嬷嬷也想不出是个什么缘由,这位小公主虽然出生没多久皇后就去了,但是却是圣宠之极,建武帝甚至把她抱到乾清宫中亲自照料。
“当初如果···”贤妃低低的说了一声什么,蓝嬷嬷站在她身边也差点听不清,只是对于贤妃的话,蓝嬷嬷也只能是黯然伤神。说起来,当初建武帝不愿意夏昭容这个没经验的人照顾这位嫡出的小公主,却是有过让贤妃照料的念头。只是贤妃以有二公主尚且年幼,精力不足为借口推了。建武帝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把这位小公主抱到乾清宫自己照顾了。
在开始的时日中,乾清宫频频召太医到后来直接让太医院的人全天候着,贤妃虽然也些不安,倒是也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自己分位不低,身边有已经有了二公主,实在没有必要在请回这位金贵的小祖宗,重要的是这位小公主出生的时候,身子弱得很,甚至有太医暗示说,及可能会夭折。这是皇后遗孤,真出什么事情谁负责呀?所以基于这些考虑,在建武帝言语中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贤妃就隐晦的拒绝了。只是后来的事谁也想不到。
贤妃的悔意在见到这位太医口中“难以成活”的小公主的时候就犹如千尺深渊那般远远没有尽头了。
小小的人儿,穿着明黄色的小衣裳,抱着一只红色的小绣球坐在建武帝身边咧着嘴笑,露出几颗小米牙。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粉雕玉砌般的小娃娃,粉嘟嘟的脸颊上哪里像是一个体弱的需要太医整日伺候在身边的人儿。
大概是极少见人,怕生,原来靠着建武帝的小娃娃一发现贤妃和二公主,就急着想要往建武帝怀中钻,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接下来的那一幕让贤妃眼睑微张,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穿着便服的建武帝,十分熟练的把往自己怀里钻的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轻声安抚着自己怕生的小女儿。贤妃何尝见过这样的建武帝,一时间竟然只能愣愣的看着,还是身边的二公主魏千岚轻轻地拉一拉她的衣摆,才回过神来。
看着自己身边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倒是一阵的心酸,所以才说,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的,人比人,气死人呀。
而她身边的二公主却像是没有看到建武帝的举动一样,拿过大殿中放着的拨浪鼓,在一旁尽心的逗着建武帝怀中的小娃娃。而效果也是明显的,很快建武帝怀中的阿和就被这个熟悉的声音给吸引过来了。“哇哇”的叫着、笑着,又是蹬腿,又是拍手的,建武帝几乎都抱她不住了。
“阿和倒是喜欢和你玩。”建武帝如此说道,声音温和,完全没有平日中冷酷狠辣的样子。
二公主扬起笑脸,笑的天真灿烂的说道,“父皇,我也喜欢三妹妹,我以后可不可以常常来找三妹妹玩。”
建武帝闻言,没有说话,大殿中的气氛滞了一瞬。二公主若无其事,仿若完全不受影响,见建武帝不回答也不追问,反倒是放下了拨浪鼓,捂着脸,又放开,和小公主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这又是把小公主逗的一阵欢乐。
又是玩乐了一阵,这个小名为阿和的小公主就用手揉眼睛,显然是玩累了,想要睡觉的样子。贤妃一见,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只是还不等她向魏千岚使眼色,魏千岚自己就站了起来说道,“看样子,三妹妹是想要睡觉了,那女儿和母妃就不打搅了妹妹睡觉啦。”
一旁一直都是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阿和玩的贤妃也马上说,“是的,那妾和二公主就先行告退吧。”
建武帝见此,也没有留她们,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大总管冯安送她们出去。贤妃牵着魏千岚跟在大总管后面走出大殿,在就迈过门槛的时候,二公主魏千岚悄悄的回了一下头,只见建武帝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抱着小公主慢慢的来回踱步,手上不停,轻轻拍着,显然是在哄她入睡了。然而就在此时,建武帝突然抬头向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犀利,宛如一把利剑,直入人心。魏千岚吓了一跳,差点就被门槛给绊倒了,幸好贤妃牵着她,能轻轻的扶了她一把。
等到接触到外面的阳光的时候,魏千岚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中衣已经湿透,难受的很。贤妃注意她的神色不妥,峨眉微蹙,想要张口怎么回事,但是马上意识到这里是乾清宫内皇帝的寝殿太极殿,于是就打住了。
等到回到明禅宫的时候,贤妃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好,甚至中衣已经湿透了,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于是关切的问道,“岚儿这是怎么啦?”
魏千岚抬头见到贤妃那焦急关切的眼神,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她低垂着眼睛,慢慢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出来的时候,好像见到大殿的角落里有一只老虎被吓到了。”说完了,又有点懊悔的说道,“一定是女儿看错的啦,怎么可能会有老虎呢。”
贤妃听了二公主的话,想了想,“可能是把大殿中放着的虎皮看错了吧?我听说今年西北那边上贡了好些好的皮料。”说着,又戳了戳二公主的额头,笑着说道,“就是一件大衣,看把你给吓得。”二公主魏千岚听了贤妃的话,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怂着小肩膀,这个小模样,倒是把贤妃给都笑了,推着她对墨菊说,“带公主去换件衣服,小心别着凉了。”
“是!”于是,二公主就这样跟着墨菊走了。经过这一打岔,贤妃皱着眉头在想,原来想问二公主的事情什么是来着,不记得了。
魏千岚大概不清楚,自己现在刚刚好的逃过了一劫,只是来日方长,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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