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怕什么?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站在老者身后的一个人将朴刀一挥,急冲冲地说道。
先前趴在酒窖入口的那个孩子将嘴一撇,“你还没我高,就说这种大话,也不脸红!”
这人怒道:“小娃娃!别不知好歹!你家爷爷可从来不欺负小孩儿!”
那孩子一双小脸憋得通红,气鼓鼓地道:“臭要饭的!你是谁爷爷!”
这人大笑,“乖孙儿,你说还能是谁爷爷?”
那孩子突然倒在地上,手脚乱蹬,大哭起来,“你们欺负人!你们欺负人!你们看我小,没爹没妈,就都来欺负我!”
这人提着朴刀,本待与那孩子应战,却不曾料到他突然倒地撒起泼来,一时间尴尬非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屋顶上的中年文士忽然背转了头,以手掩面,像是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口中喃喃自语。
那爱笑的女子眉梢一促,暗道不好。
那孩子仍然在地上打滚乱哭,突然,只见他腾地翻身趴起,向提着朴刀的人说道:“矮爷爷,司徒矮爷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孙儿这次吧。”说罢,头一低便要磕头认错。
司徒矮也甚是难为情,讪讪地道:“算了算了,我也是和你闹着玩的,快起来,快起来。”伸手便要去扶那孩子起来。
突然,那孩子低着头冷笑一声,背上三支弩箭,破空而出。抬头时,手上已多了一把弯钩,弯钩如月,正钩向司徒矮的咽喉!
司徒矮伸手正要去扶,忽觉三道凌厉的杀气直奔自己面门而来,情急之下,仰头便倒,三支弩箭从他蓬松僵直的乱发中间呼啸而过。他胸中怒气陡升,一跃而起,身子还未站直,就发现一弯银色的亮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惊怒之下,背上冷汗淋漓。
这时,只听那名老者道:“融儿,住手!”
那孩子的银钩已搭在司徒矮的咽喉,听见老者吩咐,撇了撇嘴,甚是没趣地道:“真没意思!这么废柴的人还留着干嘛?这种人也能当第十二楼的楼主吗?玄蒲台是没人了吗?”吐了一口吐沫,接着道,“我呸,就你也想当我狄小融的爷爷?我当你爷爷还差不多!”说完,收起了弯钩。
司徒矮直勾勾地盯着狄小融,一身冷汗兀自冰凉,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狄小融,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出手。若是正大光明地打一场,他觉得自己未必会输,只是没有提防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老者问南宫括:“这望归楼的主人呢?”
南宫括道:“属下方才到此之时,遭人伏击,这望归楼的主人只怕已遭人毒手。”
老者沉思片刻道:“罢了,既然死了,就再调一个人来。跟他们说好,这次找一个精明点的人来。”
南宫括道:“是。”
老者点了点头道:“铸剑山庄的事情,玄都玉京府已经震怒,此次若是再出差错,你我怕是永无宁日了。”
其余人听见老者如此说,脸色一一(此出非破折号,乃是“一”和“一”)严肃起来。
那爱笑的女子,忽然一笑,脚步轻挪,飞出了酒楼,曼妙婀娜的背影之后传来一句笑意盈盈的话,“我先行一步!我在洞庭湖畔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话已尽,笑声却未尽,绵绵不绝的曼笑回荡在望归楼的上空,余音久久不绝。
中年文士长叹一声,“去尘浓,人散了。回首旗亭,渐渐红裳小。莫讶安仁头白早。天若有情,天也终须老。”也消失在屋顶。
狄小融一跺脚,“你们这群兔子,居然比我跑得还快,我也先走了。”
南宫括垂手站在老者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司徒矮兀自惊魂未定,呆呆地站着。
望归楼,人忘归,望归人。
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起且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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