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赶快告诉我,”贝齐男爵跨进门坎就嚷道
“会出什么事呢?”柏宜斯站了出来答道“巴萨罗穆活蹦乱跳,身体很好”
没有理会这个揶揄的回答,这霉运当头的行政官急忙赶到费兹捷勒主教面前,屈下一膝,吻着他的衣角,但他一点也没有注意;主教听到了骑士的回答之后,把头从火炉那边转向房间里较暗的一面;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应该招呼这个行政官似的,说道:“赞美埃阿”
“永生永世,”贝齐男爵答道于是主教看到了脚跟前跪着的贝齐男爵,就弯下身去对他说:“贝齐男爵,见了你,我衷心高兴,不过你怎么撇下特使单独一个人来?”
“是他派我来的,最仁慈的费兹捷勒大人”
“他怎么吩咐的?”
“我想他是来旅行的,早上进镇的时候,我就听说他喝醉,能在早上喝醉的人是不多见的”柏宜斯插言说
“柏宜斯骑士,那你又是从那里来,我听说布雷恩家的一直在找你,他们把你告上了评议会法庭”
“评议会有权利设置法庭吗,布尔侯爵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很好但你为什么在哪儿?”
“我从卡特子爵城堡来,马克-布雷恩攻破了城堡,而阿尔科塔爵士被俘了”
“他们在那里干什么?他们这是喝醉了吗?”贝齐男爵脸上露出了惊惶的神情“据我所知,阿尔科塔爵士深得侯爵大人的信任,而且与布雷恩家并没有直接的仇怨”
“男爵阁下,马克是去寻找他找不到的东西”
“我相信他难找到,”班奈特副主教插嘴说“没有锤怎能敲钉子?没有天主的意旨,愿望怎么能实现?在和平的土地上挑起战争这是一种罪恶”
“您在说些什么呀?”贝齐男爵问道
但是班奈特却问了另一句话作为回答“布尔的特使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怎么来调查平原发生的事情?好像我只听见他在镇上游乐”
贝齐男爵没有立刻作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屏住了气,答道:“恩,是的,他什么也没说过,而且他确实也没干出什么成效——除了玩弄女人”
“好,那么现在我就爽爽快快地讲了”班奈特副主教回答于是他把他从建筑匠那里所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男爵他的话十分简练,而且也提到了城堡管家的小儿子的证言但他生来是个聪明人,凡是可以接近最终真相的话,他都竭力回避,并且一再强调他自己的看法,扮演一个公正的角色,他把这些问题抛给男爵本人,让他自己去体会
柏宜斯不时地证实着副主教的话,有时点点头表示赞成,有时一再说着“天主在上,千真万确”,或是:“只能是这样,说不上别的”费兹捷勒主教倾听着,眼睫毛低垂得几乎触到颊上;什么也不问,只是闷声不响那副静默的样子,使得贝齐男爵察觉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唔,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法?”副主教说完后,问道
但是,男爵没有回答,他的心中还沉淀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过了一会儿,男爵走到费兹捷勒主教跟前,吻着他的手说道:“赞美天主请大人给予我正确行为的指示”
“永生永世,”费兹捷勒主教回答“镇上现在很忙么?在我们这里多待一会儿”
贝齐男爵领会了主教的意思,他点了头然后将印章交给了副主教班奈特虽然知道贝齐男爵也知道镇上还有一个布尔的特使,但是他到达镇上后只是没日没夜的欢宴现在他终于明白谁是真正的特使了对于评议会和布尔侯爵之间的较量,他没有任何影响力,而且对于他自己来说,图勒普事件终究还需要他负责,那么协助一个有影响力的人或许对他的前途会好一点他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他现在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闲适的信徒看待
柏宜斯骑士、巴萨罗穆骑士就同班奈特副主教一起陪着主教到了院子里然后主教看着他们三个人从马厩里牵出了马,安上马具,一起走了
第二天的一早沉寂了一夜的路面又宽阔起来,来往行人多了装载木材、麦秆的马车向着镇上驶去牧人们在赶牲回有一个地方四个弓箭手押着一个上了锁链的犯罪农民上法庭去,那农民双手给反绑着,脚上戴着镣铐,简直无法移步可怜的人即使去了镇上,也不会有人开庭的
那农民气喘吁吁的鼻孔和嘴里喷出来的气息,形成一圈圈的蒸汽,而那些押他的人却一面叫嚷,一面逼着他赶路他们一看见柏宜斯,就好奇地望着他,显然是看到这个骑者和马匹的魁梧强壮而感到吃惊;不过他们一看到他的银马刺和骑士腰带,就放低了石弓,向他表示欢迎和敬意镇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声音也加嘈杂了,人人都急急忙忙给这个全副武装的人让路,他走过大街,向着那被北方的城堡拐弯而去
柏宜斯就这样同他的顽强意志、他的不共戴天的仇恨和他渴望战斗的意愿斗争着一天之后,他再次来到了卡特家的城堡,独自一人因为昨日交流的结果,马克-布雷恩只他来进行谈判
谁要是看见过他穿着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气派,准会说他是一个铁打的巨人,决不会想到这个骑士现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正在进行着他一生中最激烈的战斗他一直同自己决斗到完全克制了自己,觉得能够控制自己的意志为止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为,但是他最终说服了自己
雾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却已变得稀薄了,而且最后好像有什么黝黑的东西从薄雾里显现出来柏宜斯猜想,那些大概就是卡特子爵城堡的雉堞了,那就像一个豁了牙的老头令人不快
看见了那些城墙,他还是站在原处不动,反而十分真诚、十分热烈地祈祷起来,正像一个觉得世界上除了埃阿的慈悲便一无所有的人在祈祷一样
后来,等他终于策马前进的时候,他感觉到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了一种信心现在他准备去承受一切呼能遭到的痛苦这时他想起那些被诬陷的昔日同伴来,这些个最勇敢的骑士,他们年轻而充满了荣誉,忍受了各种羞辱的苦刑,不仅没有丧失丝毫荣誉,反而替本应该承担责任的人背负了罪责,但是他们的坚韧却没有换回回报柏宜斯曾经有几次听到那些来自远方的人谈起这片土地上的种种事件,那他的冤屈的同伴,依然在活在人们的谴责声中所以现在他就以这些愤怒的回忆来增强自己的勇气
他心里开始滋长了希望,虽然滋长得很慢评议会确实是以爱好复仇闻名的,囚此,他毫不怀疑他们会因为过去一再被他打败而向他报复,为他们过去在每次较量后所蒙受的耻辱而向他报复,为他们多少年来所经历的提心吊胆的生活而向他报复
但是考虑到这里,他的勇气反而增加了是的,他们想到了这些,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报复强烈,他的仇恨深厚现在他们要求他去谈判,只不过是为了要逮住他自己;那么等到他们逮住了他,一个骑士对他们还有什么用处呢?是的就算他们非要他不可,可是也不敢把他押在日月镇附近,如果要把他送到一个偏僻的城堡里去,也许就让他在那边的地牢里受苦到死,但他们这样就能够释放他们的仇恨了?
只要以后证实了他们是以狡猾手段和压力把他逮住的,布尔侯爵和主教大人都会为此而严厉责备他们,那是绝对会的因为事实上,布尔侯爵对评议会太凶狠了,他使得评议会成员的处境越来越艰难,盖过云海之内的任何老牌家族如果他们真的因为谈判的借口伤害了他,那么就准备同布尔侯爵进行一场危险的战争,而此刻主教也不会吝惜他的支持,他刚上任,需要的是和平的稳定
他的希望不断增长,他的信心大了卡特子爵城堡已经在望了城墙在薄雾中显得分明了,牺牲的时刻逼近了;他开始安慰自己城堡裹在朝雾中,好像还在睡梦里
可是并不是城堡周围的一切都睡着了,至少乌鸦和渡鸟就没有睡,它们在城堡入口处的高地上成群结队地飞翔,扑翼啼叫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通常乌鸦并不会如此扎堆的,除非有了肉可以吃柏宜斯走上前一看,这才明白了它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原来在通向城堡大门的那条大路旁,竖立着一只大绞刑架,上面吊着四个武装士兵的尸体那些都是阿尔科塔爵士的手下,他见过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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