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回到房中,喝了几杯清茶,精神焕发了许多。
既然幽冥鬼使开口说话,就代表新柔的命有了保障,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是一叶孤舟在沧海上扬帆激浪,忽然看见一处桃花岛,就有了停泊柳岸的心情。
这一日,少不了人来贺喜,唯独少了王木山和苍穹夫妇,王木山要镇守关卡,因此没有前来。
“他一定是去找相好的了,大家不要管,尽情地吃喝,明日奔赴沙场,扬名立万!”
他们欢歌燕舞,仿佛明天升起的红日就是胜利的光辉。
古筝婉转,琵琶相思,却在笑靥的衬托下奏出了宫廷晚会的厥词,完全没有叶落平沙的凄凉。战争的鲜血倒成了他们武力的勋章,渴望成为翱翔于九天云外的雄鹰——真是一批嗜血的狂鬼!
夜来了,欢歌依旧,风流不减。
天佑沾沾自喜,想要一雪前耻。他拿着酒杯来到了院子里,见月明星朗,时有流星划过,美不胜收。遂拿出铁戟,在光影中练武,兴致来时边武边划,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但见:
大雁南飞,冷汗直流,胆怯避秋。在繁华都市,乡村老壑,枉成几代,命丧狐鸠。更是难逃,风吹败叶,雨打残花掩月钩。鱼龙跃,爱逍遥风趣,潜没云头。
中州山海欹斜,野虎子天涯命不休。对九华春茂,五更月色,浑如铁戟,浪似神舟。这便心情,成王败寇,更是乾坤万户侯。黎明兽,有光阴无限,从此温柔。
(词牌《沁园春》)
少许过后,他依靠着荼蘼架躺下,还带着浓浓的酒兴。这时走过来一位少女,她不是别人,乃是王木山的女儿——王妙菡。
此人年方十六,春意萌生,往日里常与柳新柔一块玩耍。今天是王木山叫她来献贺礼,恰巧看见天佑练武。窈窕的她宛如仙子一般让人神往,但见:
骨感诱人,酥胸挺翘。滴溜溜眉眼春动,娇滴滴杏脸桃腮。乌黑长发清润,胭红小口堪乖。美颈肤如白雪,小巧玲珑可爱。实在是:温香如玉滑如雨,匀称标格袅袅白。
她见天佑喝的大醉便吃力地架着他回房,嘴里埋怨道:“姐姐不在,你就喝这么多!”
常言道:“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傲气一生,贪心不满,不觉春心荡漾,见她长得芙蓉浸润、嫣然得体,登时淫意迸发,一路上不时地对她搂腰弄发,放肆无比。
“她不在你陪我。”
王妙菡以为他酒醉也没理他,羞红了脸蛋,只顾低着头走,勉强走到床边,却被他一下压倒在了床上……
云情雨意径自来,千般旖旎花枝颤。
……
次日清早,天佑醒来,并没有忘记昨夜的风流,使劲的搂着妙菡,偷瞄她的眼睛。妙菡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早盯着天佑看了半响,也没说话,微红的脸蛋有了些委屈。
她挣起身来穿好衣服,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装有平安符的香囊,就迈着莲步离开了。
天佑见她没有发火,心情好了许多,尽管对不起新柔,但这个温柔乡让他难以忘怀。
妙菡算是法冥山的掌上明珠了,她一直是由教主夫人抚养长大的,地位更在东方天佑和柳新柔之上。就连王木山也不敢过多的责备她。她在北昆一带可算是呼风唤雨。
从小到现在就没有下过一次法冥山,但是整个北昆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如公主般的居住在皇宫里。
想到这里,天佑的心里难免会心有余悸,如果教主夫人发火,那自己可是要人头落地的。看着窗外的曙光,他的脑袋里乱麻麻的。
太阳渐渐的升起了,他不得不放下心来穿衣戴冠,手里攥握着香囊,又回想起了昨夜的风流。比起死亡,他好像更担心柳新柔会因此而离开自己……
号角响起了,充斥了整座山峰,一种威严的声音把他的魂魄给叫了回来。
他急忙理理情绪,拿起披风,直奔往沙场点兵……沿途却又看见幽冥鬼使坐在枣树枝上,倚靠着树干在闭目深思,冷酷的脸颊却流露出了几许悲伤,仿佛孤独早已麻痹了自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鬼使没有睁开眼,只是说:“这是我的自由。”
“大战在前,你这副模样,真是难看!”
“他人的耻笑只是无知罢了,你的担心就是软弱的表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事情能打起的我兴趣,那就是所谓的阴阳法界。你要攻占大夏可没有那么容易,在那里可是有一头野兽……不过你在深入虎穴前,还是先想办法驱逐那头自恋的野狼吧!”
“你说的是神杀罗天的法师吗,或者是那个消失的虞夏?”
鬼使睁开眼,望着朝阳沉吟道:“不是。他只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少年,如今已经被我杀死了……不对,应该说是被一个女孩杀死了,因为他有感情嘛!”
新生人为了克制鬼族,特意设置了一个职位来负责两族的联盟事宜,以前这个职位是由鬼琉璃担任的。可是后来鬼琉璃去大夏时不幸被虞夏斩杀了,接替的他就是这个深沉而伤感的人了。
“你既然做到了,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天佑吃惊道。
“所以说你单纯嘛,我想看看那个令虞夏神往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时候不早了,该去点兵了。”
“那告辞了。”
他话后趋入校场,点齐人马,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王妙菡居然也会在这里……
“姐姐不在,我代她送你一程,路上要小心。”王妙菡为他系上了披风,睁着微红的眼笑道。
天佑微微一笑,心里觉得暖和多了。他跨上黑玉麒麟,拿着冷月洗天戟,偷偷看了她一眼,沉思了半响也没有吭声,既而一声令下——那奔驰的骏马,飘荡的披风,仿佛是天空的流云、大海的巨浪,离别的眼睛淹没在了激起的沙尘中,这二十万军马便浩浩荡荡的开进金银山去了。
此时正值春末,情思始萌,百花虽有盛艳之态,但娇柔此生不复。妙菡委身于他,却讳言伤痛,呆若木鸡,顾盼流连,可怜似个西子捧心。
她把一根根柳枝折下来编成圈儿,放入渰渰之溪任其随波而去,想把忧愁抛却。
柳圈渐渐远去,一如军队消失于荡起的尘埃中。忽听风吹叶想,疑是萧萧夜将至,猛然醒悟才知是鸟跃林梢之声。想到盛极而衰,春光流逝,秋月晃影,不免幻想前尘往事,编造宿孽,等到皤然老矣,是否有儿女依偎在旁?
正恰山府营帐中传来一曲《双鸳鸯》:
弱晴空,水长东,柳丝难系舞旗风。兀的春愁不抛却,闰一更怎碍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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