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八篇 阿衾(2 / 2)

依旧是大片的梧桐木,遮阴避日,昏暗无光。白衣温润的男子,坐了轮椅,眉目缠绵的,是破碎了的桐木筝。

抬头,对视。阿衾觉着,她是看透了人世轮回,斗转浮屠。

两个同样精致的男子,红衣妖孽,白袍温润,他眉目不转,他微微轻笑,他说,“阿许,我来接你回家”。他说,“好。”

天空像是突然就响起惊雷,撕碎晴明的亮,还带着微蓝熏意的闪电,横跨而来。

卫箴脱了袍,遮在那白衣公子头上,在大雨滂沱的狼狈之间,郑重也认真,“就算天不许,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是卫许吧,如玉的指,扯掉头上那抹像是盖头一样的红袍,大雨不要命的一直在倾斜,生生将的那俩人淋的透彻。

“那便这样吧。”卫许说,“那就这样吧,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就这样吧,挺好的。”

太子卫箴将的废宫里的妖物五皇子接罢出来,昭告天下。能得卫许,无妻无后。

这与濮国来说,是不亚于亡国的消息。若说新晋之臣不知,那些个老臣可是惶恐的很。

十多年前,太子因着这卫许便闹的朝堂无安。十多年后,竟是又要来此一出么。

一时间,皇宫里来回走动着的,不是太监宫女,那些个白发苍然的旧臣,跪在殿外,声泪不起。

阿衾没见过这阵仗,好奇时候也会出去看看,可这般一来,倒是被人哀求了去。

也不知是哪个,扯了阿衾的手,哭的泪眼汪汪,阿衾姑娘,求你劝劝五皇子,让他回废宫吧,此罢饶了太子也放了濮国吧。

阿衾是在废宫里与着卫许生活十多年的姑娘。阿衾想着,或许他们知道,这才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可没等阿衾决定,那红衣妖孽的卫箴,在九五殿堂之上,高傲的像是神邸,他说,我和阿许,与你们何干。

阿衾觉着,这话不仅是说于那些个臣子,也是说于自己听的。可小姑娘捉摸不定,只得同那些殿外的老人们回复不行。

有人跪,阿衾姑娘,若是你能劝的五皇子回废宫,尔等老臣愿意扶持阿衾姑娘坐上后位,为我濮国国母。

这话说的太有诱惑力,阿衾没能逃的过去。在暗色的夜,步步凑近,卫许就在内殿,同卫箴,在一起。

以往,阿衾在偏殿,总觉着自己是离着卫箴最近的地方。可如今才知道,到底,是比不过卫许。

那个轮椅上的白衣俊秀的男子,眉目清合,面前是另一架桐木筝,抬头,勾笑,礼貌而又疏离,阿衾,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衾恍惚着回忆,竟是已经不记得离着当初跑出废宫,有多少时日。

如今再见卫许,比废宫里的苍白无望,多了如玉样的温润。若说以往的卫许是仙,那这时候的卫许,便是神。清冷淡漠,不及人事的神。

阿衾生生打了冷战,卫许到底,是变了。或者,自从自己跑出废宫,离着卫许,便是愈加远的距离。

心虚到底抵不过国母的诱惑力。阿衾说明来意,忐忑不安时候,反复强调的,是濮国,是大义。

卫许指尖抵了琴,沉默许久。突然就笑,像是盛开在彼岸的梧桐木,那种遮阴避日的寒,卫许说,“阿衾,我已不欠你了。”

阿衾不懂这话,只是离开之前,将的与卫箴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卫许,我诅咒你,和卫箴阴阳相隔,永生永世不得一起。”

卫许笑的薄凉,眼角里藏了光,“那便阴阳相隔吧。总归,诅咒我们的,也不止你一个。”

阿衾回去偏殿,晚间,还是有着不死心的老臣在守。见着阿衾,急忙上前。

将的卫许的话传达,阿衾没理解,倒是那些老臣沉默,才说,“这五皇子,心狠的紧。用十年光阴,还了阿衾的情债,如今,在没能治得住的了。”

阿衾不懂,扯了其中一个即将离去的老臣,问原因。

后来,第二日,阿衾便离开了。

原来,卫许,你从来喜欢的,都不是阿衾。

原来,卫箴从来爱的,都是卫许。

原来,阿衾,从来都是自己。

十年前,阿衾是卫许的未婚妻。

十年前,濮国皇帝薨。

十年前,有人揭发太子五皇子的不伦之恋,而太子卫箴,供认不诲。

十年前,卫许被送入废宫。

十年前,同去的,还有阿衾。

十年前发生的事太多,多到阿衾不敢想起,只是在午夜梦回的哀怨轮转里,悄悄蹦出些回忆。

阿衾与自己说,我记不得我记不得。后来,便是真的记不得的。

阿衾在废宫里十年,总觉着,是卫许欠了自己,是自己舍身大义,为了卫许,才入废宫。

可那些人说,卫许是陪自己,是为了还自己那一命的情债。

刻意遗忘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整个世界,充斥着的,是那少年温和的音,“阿衾,我只是拿你当妹妹,我喜欢的,是卫箴。”

是了,十年前将的卫许卫箴揭发出来的,就是阿衾。这个被人抛弃的姑娘,恶毒而又狠厉。

阿衾说,“卫许,我才是你未婚妻。”

可卫许摇头,“你是妹妹,阿衾,你是妹妹。”

妹妹啊,阿衾就笑,我不想当妹妹,若你说我不能与你站在一起,那便不要有人和你一起了吧。

我不行,卫箴,也不行。

阿衾被揪出来,是时间早晚。这个面色苍白的姑娘,倔强着对视卫箴,“我不能和卫许好好的,你也不能。”

可阿衾太天真,卫箴想要的,从来也就不在乎别人。

红衣的少年,骄傲栾烈,“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的阿许在一起。”

阿衾不配,在生死关头,是卫许开了口,卫许说,“算了吧,卫箴,算了吧。”

那时候,殿外,跪着的也是这些朝臣,他们不在乎阿衾,只是诉求太子,处死卫许,登基皇位。

到底,阿衾是没死,卫许也没死。后院深处的废宫,在十年前,被送入两人。

而今,也有时日,却是那个骄傲的卫箴,践了承诺,在卫许走之前,这人眼红如血,“卫许一日不出,卫箴绝不登帝。濮国无帝,太子无妃,此罢,你们满意了吧。”

濮国有庙,佛堂金光。阿衾进去求了签,临走之前,还是决定入了清修的寺。

主持在与阿衾剃度时候,合了号,“三千烦恼丝,一去不留尘。”

阿衾突然就想起那日午后,卫箴去接卫许的那天,明明这样相爱的人,怎般就等不得祝福。

阿衾想,去收回那句诅咒吧,纵然卫许说,不止她一人,可少了她一个,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卫箴卫许在一起,很好。

主持手里挽了发,在阿衾没能反悔时候,成了灰袍安然的小尼姑。

阿衾安慰自己,算了吧,等着头发长出来,就去皇宫,去告诉卫许,你很好,你和卫箴,都很好。

可没等阿衾去皇宫。便有消息传来,卫许死了,就在内殿,病体拖久,不治身亡。

听到消息,阿衾是在河边,手里的桶,直接砸到河里,有偌大的水花扬起。

同行的小尼姑,嫌弃着,“阿衾,你在做什么。”

阿衾就哭,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卫许,那个卫许,那个美好的卫许,那个她曾经喜欢过的卫许,那个要与卫箴一起的卫许,死了。

阿衾用了整整六天,赶到皇城。红衣妖孽的卫箴,眉目无光,而内殿里,素白一片。

卫箴笑,苦涩入了骨,他说,“阿衾,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终究,阴阳相隔。

阿衾不晓得要说什么,只是怔楞着,看着内殿里的,新的桐木筝,“卫许以前,也有一个。”

卫箴称是,“那是我与他的定情物,当初入了废宫,阿许唯一带进去的,只有这桐木筝。”

阿衾点头,原来,在废宫里,能陪着卫许的,也只有卫箴,也只有,卫箴的筝。

阿衾在皇宫里的第二天,卫箴死了。血流了卫许的床榻,浸的满满的,都是妖孽样的红。

那是卫许的头七,卫箴说,明个他的魂回来,我便去找他,不然,我怕便再也找不到了。

到底,卫箴是爱着卫许的。

到底,卫箴去找了卫许,从此,阴阳不相隔。

到底,是一句,生不同衾死同穴。

---题外话---

——

会有很多都重复名字,因为我懒得取名字。

返回首页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