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朱器塽,还是朱器埈都太像他们老爹了,不管是长相还是脾气性格,朱硕熿都能从这俩儿子身上看到自己壮年时候的影子,也难怪他会对这俩儿子宠爱有加。想要把王位传给福山王朱器塽。
人过七十古来稀,朱硕熿已经过了七十,王妃无所出,早薨,次妃毛氏生庶长子朱器墭,夫人田氏生庶五子朱器塽,庶七子朱器埈。一共十一个儿子,除了早死夭折三个,都已经封王,按道理说荣宠已极。庶长子朱器墭早年被立为世子,但世子生性暗弱,唐王憎恶已极,奈何册封世子是朝廷的事情,他无法擅自做主,随着朱器塽逐渐长大成人,朱硕熿更是越发倾向于让他继承王位,于是,十四年前,他下令心腹之人偷偷将世子和年仅12岁的王孙朱聿键送进了奉承司幽禁。想要活活饿死父子二人。
然而,南阳城虽小,却是战略要地,衙署林立,朝廷耳目众多,监管唐王府的分守道不是陕西副使就是河南副使兼任,位高权重,相对于其他藩王监管的不过是府尊,只有两直的藩王才会有从三品高官监管,朱硕熿是憋屈坏了,和历任分守道都关系紧张,尤其是现任分守道陈奇瑜,更是“迫害”宗族甚苦。
王府各司都有朝廷的人,暗中还有锦衣卫,且不乏所谓的“忠贞”之士暗中周全,朱器墭父子竟然苟活了十几年!朱硕熿很是郁闷,这些忠贞之士,怎么就不知道忠于自己呢?娘的,不知道摸着胸口想一想,你们吃谁的,穿谁的?
当然,朱硕熿宠爱的两个儿子也是不争气,老五年过不惑没有留下个儿子,老七更是连女儿都没有一个,好不容易前年两个侍妾都怀了孩子,去年先后生下两个儿子,却一个因病夭折,一个被心狠手辣的贱人钟氏谋害,老七还死死护着那钟氏,只是发配了奉承司,为这事儿,朱硕熿差一点就气得去见了阎王。卧床已有数月之久。
朱硕熿认为老五,老七像自己,威武不凡,相貌堂堂,博学多才,然而,在钟夫人眼里,他们其实跟陈奇瑜评价老王爷一样“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且性子暴躁,优柔寡断。”
这二位逐渐从纨绔年少沉淀下来之后,也明白了王位的重要,世袭亲王和一县之地的郡王有着天差地别,便也开始学着父亲,变本加厉迫害世子,奈何,隐藏在暗处的“黑手”总是能想办法保住世子父子苟延残喘,若非不能明目张胆的来,早就恨不得将二人碎尸万段了。
到现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世子父子还能活着,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而越来越急的朱器塽,朱器埈什么时候真要按捺不住,用出了什么非常手段,无迹可寻还倒罢了,稍有蛛丝马迹,非但王位到不了手,还会被朝廷追究。尤其是,王孙朱聿键已经二十六岁,斩草不除根的话,朱器塽没有把握登上王位。
还有这么多秘密?听完钟夫人的讲解和判断,丁一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人了,女强人的属性在她身上显现的很强大,跟床上......嘁,咋又想偏了?好吧,她既然有保王孙将来留条活路的打算,大家至少有很大利益是连在一起的,丁一决定选择相信她,人世间,讲诚信的人还是不少的嘛。
“王安之所以不敢让你接近幽房,是因为內执事房里有福山王和安阳王派过来的陈人,一旦有什么消息传到他们那里,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命珍贵,阉人更惧死,所以,你只能从那四个陈人身上下手。”钟夫人见丁一点头答应合作,喜出望外,马上道出了其中的关键。
“十四年!这爷俩缺吃少喝的怎么熬过来的?”丁一隐约又想起,应该就是在崇祯即位一两年时间内,朱聿键他爹被毒死,分守道大人用世子死因不明要挟朱硕熿,让他不得不把朱聿键立为世孙。难道书中那个分守道大人就是老子的义父?可惜,他对陈奇瑜的记忆几乎是零,能记住的崇祯朝名人,无外乎袁崇焕,孙承宗,卢象升,曹文昭,洪承畴......等寥寥数人,哦,对了,当然还有李闯,吴三桂,和他大清那几个鞑子。
“你现在不是也受命来周全世子么?”钟夫人笑意盈盈的反问了一句。
“也是,老子来了,这爷俩就更死不了了”丁一很是给自己贴了把金。
“咯咯,小爷,那你有什么打算?”
“呃......这个,就按你说的我先把那四个陈人分辨出谁是他俩的人,要么买过来,要么咔嚓掉。”
“妾身倒是有三条计策,小爷可愿意一听?”
嘁,老套,似乎有点脑子的人都喜欢这阵仗,该不会又是上中下三策吧?
看到丁一一脸古怪的点了点头,钟氏缓缓说到“妾身有上中下三策......”
丁一差点没有一口茶水呛死。
“上策最为干净利索,舍车保帅,置之死地而后生,弃世子,以他的命换王孙即位的机会!”钟氏依旧笑得如山花烂漫,丁一却是一身冷汗。
“中策则是奴先回到朱器埈身边,暗中助你周全,缓缓图之,下策则就是你所说的那条了。”
该不会是历史上就是这娘们儿下的毒,弄死朱器墭的吧?可惜了,那时候没有好好看看史书,说不定还能在故纸堆的旮旯缝道里找到钟氏的名字呢!
既然一切跟史书上记载都吻合,自己何必再多费心思?那就这样办呗。丁一当即表示就用上策,干脆利索,一劳永逸!看到他答应的痛快,钟氏心底微微一愣,她不憨不傻,周全世子的都是些什么人,很清楚,都是来自于文官集团的迂腐之徒们,办一个钱的事儿,非要花俩钱的力气,这小子倒是特立独行呐。
不管二人怀揣什么样的心思,至少在这方面达成了完全一致。
接下来似乎该讨论钟氏如何回到朱器埈身边的问题了,丁一的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穿越以来,真正朝夕相处了一阵子的人还真就是这个女人,多少有一丝不舍,还有就是,随着今天的志同道合,他越发不敢过于相信她了。别一个不小心被她卖了,还得帮着数钱,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钟氏可不管他再怎么想了,说实话,以前想着把福山王忽悠就藩,他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就是真正的当家人了,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朱器埈意外之后的退路,当然是交好老五,王孙,两边都下注。现在却只剩下了一种选择,尽管这小鬼还是不信自己,但自己却不得不把宝押在他这边,多说不如多做,当即就开始盘算起计策来。
......
......
不知不觉,已经是二月中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宿醉醒来,安阳王朱器埈揪住榻边伺候的小丫鬟发泄了一番,酒醒后的空虚和无聊在小丫鬟强忍疼痛退下去之后,又一次袭上心头。
钟玉洁!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脑海里,说实话,他从没有相信过玉洁会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随着她被关进奉承司,当天的很多细节逐渐推敲,让他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云氏派婢女过来请他一起赏早春景色,朱器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孤今天有事去大宅,改天吧。”
对于云氏,朱器埈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即便她封了淑人,且不管怎么样曾经为自己诞下过一子,他还是喜欢不起来。总感觉那女人心眼太多,自作聪明。
“殿下,奉承司外执事丁一求见。”几个丫鬟伺候着换好了衣裳,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心腹侍卫贴近身边,使了个眼色,朱器埈打发掉房内的丫鬟,太监。侍卫小声说了句。
“奉承司?!”朱器埈一愣,呆在了那里。半晌方道“是不是钟夫人传出什么话来了?”
“那厮不肯说,一定要面见王爷。”
“这......”朱器埈有些为难,他心里真想得到钟氏的消息,可是,王府内人多眼杂,那厮又是奉承司外执事,万一给有心人看去,别说保住她,就连自己都受牵连。
“殿下,这厮倒是个机灵的,没有从正门求见,而是从缮造司那边装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溜到了王府后墙,弁下抓住他之后,才小声相告,并把这个给了弁下。”侍卫把一块破旧的丝帕递给了朱器埈。
睹物思人,看到这丝帕,朱器埈鼻子一酸,眼角竟然有些发红,这块丝帕还是自己第一次在教坊司看见她,送给她的,十几年了,她居然还保留着。
“妾冤,将死,惟求见君一面,虽死无憾。”帕子上血淋淋写了一排字,朱器埈的心猛然揪在了一起!
朱器埈实在忍不住了,交代侍卫且需小心仔细,将丁一引到后园私密处相见。
钟氏被关在奉承司,早就想明白了很多疑点,经过丁一添油加醋的一说,朱器埈已然是信了几分,待得知内监一个小徒弟冒死将这帕子送出来,已经被奉承司杖毙,丁一感其忠义,冒死将帕子和小徒弟的话转给王爷之后,朱器埈已然是想要马上去奉承司要人了!
“王爷,万万不可冲动,且不说老王爷那里,单只宗正那里都难过关,想要洗涮夫人冤屈,只能缓缓图之,找出杀害小王爷的真凶。”丁一见朱器埈已然上套,按照事先商量的计划,开始引导他去查几个明显的破绽。
办完事情,丁一很是轻松愉快的潜回了奉承司,进了藏娇的密室,却见钟氏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坐在床头发呆。
“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稳婆说奴家绝无可能再生养,可是......”
“说呀,可是什么?”丁一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大变“不......不会吧?”
“奴家腊月底来的天葵,现已二月中,这两天总是感觉累,还以为是这几天那啥过多,刚才......”
丁一一阵天旋地转,娘的,咱能不能好好玩了,老子去找朱器埈之前你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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