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陆轻浅是被肚子疼醒的,一抽一抽的,跟拿着刀绞一样。她以为这一次是姨妈来得太过汹涌,让她招架不住,可愈演愈烈的疼痛,让她痉挛出了声,一不小心吵醒一旁与她一起睡的拾光。
"妈妈?"拾光迷蒙着睡眼喊她,显然意识还没有清楚。
"乖,妈妈在这里。"陆轻浅说一个字便要停顿抽一口气,肚子实在太疼了,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听见陆轻浅的声音不大对劲,拾光慌了神,"妈妈,你生病了吗?"
"妈妈没事。"陆轻浅安慰他,虚弱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拾光,你去床头开一下灯。"
拾光麻溜从被窝里钻出去开灯,几秒之后他带着哭腔,"妈妈,这里没灯。"
怎么会没灯?床头那边明明都有台灯开关。恰逢又一波疼痛袭来,陆轻浅疼得连话也说不出,她捂着肚子只剩下倒抽气声。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而后房门突然被打开,吊灯倏然亮起。吊灯的灯光太过刺眼,陆轻浅合上眼睛缓和了许久才适应,一室的光明,陆轻浅才意识到这儿不是自己的房间。
"轻浅,你怎么了?"沈辰牟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床边,气息有些凌乱,他伏下/身子,才发现陆轻浅苍白的面色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溢出。
见到熟人来,拾光的哭意瞬间涌了上来,"爸爸,妈妈她生病了。"而此时此刻,陆轻浅只能捂着肚子发出一个"疼"字。
不做他想,沈辰牟掀开被子,打横抱起陆轻浅便往楼下赶。拾光人矮腿短跟不上,只能以哭声来宣誓存在感。
沈辰牟急着送陆轻浅去医院,不过他还是抽空回头看了眼儿子,安抚他,"拾光,你先在家等着,爸爸马上就来。"
"呜呜呜,我不要。"拾光哭喊着要一起去,沈辰牟没辙,只好带上他一起。
下了楼,恰巧遇上一辆出租车,父子俩带着陆轻浅上了车就往医院赶。沈辰牟出来的匆忙,连手机也没带,还是问出租车大哥借的电话打的120,到了医院,就连车费也是值班的许医生帮忙代付的。
陆轻浅被送进了急诊室,沈辰牟则被留下来应付各种手续和问话。
许医生这是第二次见到沈辰牟,第一次是前几天在机场的匆匆一瞥,他看得并不真切,眼前的男人穿着家居套装,发丝凌乱,目光则时不时落在急诊室,脸上尽是一片担忧。
一个正常男人大半夜穿着睡衣送另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来医院,怎么看都是关系匪浅。尽管许医生内心八卦四起,面上却不得不呈现出例行公事的模样低头纪录。
"姓名?"
"沈辰牟。"
"和病人的关系?"
"我是她丈夫。"
许医生纪录的笔一顿,抬头讶然盯着沈辰牟,见他面上坦荡,不疑有他,他低头在与患者关系那栏里填上"丈夫"二字,写完又是颇唏嘘感慨地瞥了两眼沈辰牟,发觉他和拾光长得还挺像,百分之九十九的父子无疑。
"呀,怎么不给这孩子穿鞋?"恰巧路过的护士长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孩没穿鞋,好心过来提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看护士长不由惊呼出声,"这孩子不是陆医生的儿子,拾光吗?"
经护士长的提醒,沈辰牟才惊醒,低头去看拾光,只见小家伙什么鞋子也不穿,就这样赤脚踩在地上,沈辰牟心疼极了,忙抱起他往护士站走。这一路上,他光顾着陆轻浅,差点忘记小家伙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沈辰牟问护士借了干净的毛巾,带着拾光去卫生间清洗。小家伙的脚掌全黑了,有些个小石子嵌在上面,沈辰牟细心地一颗一颗抠下来,留下一个个红红的小印子,小孩子的皮肤比较细嫩,全部清洗完擦干,沈辰牟发现小家伙的脚心差不多全红了,他心里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温声同他道歉,"拾光,爸爸对不起你。"
拾光不解,为什么爸爸帮他洗脚就洗哭了呢?他怯怯地收回脚,一只脚踩在另一只上,"爸爸,我们回去吧。"
"好。"
送还毛巾到护士站处,沈辰牟又借用了下电话打给乔元,吩咐他带点他和拾光的换洗衣服来医院,着重强调他务必带着拾光的鞋子过来。
乔元比沈辰牟晚一天的飞机到Y市,刚下飞机还在补觉的当口就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出于一名助理的良好素养,他接通了电话,才知道那头的人是沈辰牟,意识瞬间清醒。听完沈辰牟的吩咐,仅剩的瞌睡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立马起来做事。
————
乔元收拾好东西到达医院时,陆轻浅已经从急诊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她是急性阑尾炎,算是被送医及时,没酿成大灾的那种,因为在病史上真的有人被活生生疼死。
陆轻浅麻药没过,还在睡,沈辰牟就带着拾光去隔壁房间换的衣服,小家伙一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沈辰牟真怀疑昨天那个傲娇又任性的小孩是拾光的另一种人格。
换完衣服没几分钟,拾光就窝在沈辰牟怀里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将拾光安置到里间的床上,自己则跑到外间去看陆轻浅。
许是牵扯到了伤口,陆轻浅的两条秀眉拧在一起,沈辰牟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帮她抚平,异物的触碰感,使得陆轻浅的眉毛拧得更紧,沈辰牟无奈再次伸手去抚。
就像是爱情,总要有一个人主动些。
沈辰牟静静端详着陆轻浅的睡颜,还是记忆里的容颜,然而眉角眼梢的细细皱纹提醒着他时光已逝,而那段时光里并没有他,他暗暗地发誓,陆轻浅今后的人生将时时有他。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打破了他的思绪,沈辰牟拿出来一看,是陆轻浅的手机在响,乔元过来送东西时一并把陆轻浅的手机也带过来了。
沈辰牟盯着手机屏幕上不依不饶的显示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不待他开口,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训。
“陆轻浅,不是让你报平安,你报的是哪门子的平安?都两天了,你是跑到非洲去了还是怎么的……”
“是我,她在休息,轻点。”沈辰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断了陆时遇的喋喋不休。
陆时遇竟然真的放轻了声音,而后意识到对方是沈辰牟,马上不淡定了,“沈辰牟,为什么浅浅的手机在你这,你丫到底干了什么?”
沈辰牟给他的回应是,直接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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