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的眯起了双眼,透过纸窗上撒过来的灯影重重的景象,依稀辨别是三个人。听着声音,当时只觉得都不认识,后来遇见了萧然,便知道那日的人是他。那宽厚肥胖的影子,让我瞬间想到了刚刚在楼下看到的付尧池。
我无心关顾这等听人墙角之事,更何况身边还有萧蓦在。能让萧蓦关心的事,大都是国家大事,涉及政治。一国太子听人墙角,传出去,不知会不会引起国家轰动?
我兀自看了眼萧蓦的一个侧脸,想着便觉得很好笑。萧蓦皱着眉头悠悠的叹了口气,便把我带进了对面的一个暗门里。里面有红颜。
我正要跟红颜打招呼,说些世界好小,遇到你真好的话,却被转过身看向我的萧蓦扶住了肩膀,并且迫使我跟他的视线相对。
我问,“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找红颜的你信不信?”
红颜看着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摇着手中的山水墨扇。眼眸是一贯的冷清颜色。
萧蓦没有说话,而我本就没有要让他相信我的必要,便问出了我最想问的话,“萧蓦,你们是不是觉得,男子办事说话什么的,最好是在这种烟花之地,寻花问柳的上等佳所,才比较好处理解决?”
周曹一片寂静,封闭的空间,昏暗的僻静角落,有衣诀落下的摩擦细响。
萧蓦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红颜问,“冷兄同样身为男子,好与不好难道你不是更应该感同身受?”
我不知道萧蓦为什么没有跟红颜提过我是女子的身份,但想来他本就不像是一个多嘴多舌之人,也就不像是个会身外之事的人的人。而我想的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有意无意的穿着男子的衣服招摇过市了这么久了。如今又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便觉得,大概是预感到自己会跟这种场所有着莫大亲密的接触,故而不自觉间就有如此长久的打扮吧。
我看着萧蓦,胡扯道,“唔,正因如此我才的的确确切身感受到身在青楼的乐趣和快乐,所以也才格外好奇你们是不是同我一样感觉。”
红颜轻蔑的冲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萧蓦说,“你想多了,不过是巧合罢了。”
如今回想起来,一切的一切早在那日便已掌握在了萧蓦手中了。
第三节
我觉得萧然会觉得萧蓦喜欢男人,这却是是一件会令当朝文武百官们心生惧意,依着政治法典上的写照,若是当朝统治的人,是一个不能绵延子嗣之人,这样的人,基本残废。注定被世人所嘲笑。那萧蓦的世子之位,很难得到保全。且,我听闻,萧蓦至今未娶一个妻妾,本以为盏庭是他得妃子,如今想来确实可笑。那魏王精力充沛,老了也不忘记娶媳妇,繁衍后宫,这盏庭也不过年方十九,跟萧蓦相仿,会误会也是正常的。但这正因如此,此事倒像是无端端的给他坐实了。
想想,我倒是有些迫切的想要看到萧蓦现在的样子了。是焦急,是害怕,还是快马加鞭的回去娶亲娶妻洗去罪名?哈,想想便觉得要笑破肚皮了。
存着一颗兴奋不已的心,我一路畅快的回了客栈,却奇怪的发现,他正坐姿优雅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我的房间里品茶吃糕点。这让我有点儿不能接受了。
“回了?”
我坐下身,直逼他的眼睛,想要质问他,努力了半天,不知是我的表情太没有杀伤力了还是萧蓦他本身就太过去强大了,我扬起的气焰无端端的消散了。
像是沉默了许久,我才淡淡的说“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
他发答非所问,“身上的伤,好了?”
我探不出他的语气,无所谓的抬起手,撑着人腮帮子说,“疼啊,我都疼死了。”这句话并非是骗人的,身上的鞭伤的确都还疼着。并不是每次运气都这么的好,会有人愿意度法力和修为来替我疗伤。如今我也算是凡体,没有了法力修复,能靠的便只有身体的机能,任伤口自己愈合。
萧蓦面色很不好的问我,“听青烟说,你拒绝让她给你上药,甚至根本就没有跟她要过药。是不是真的?”
我很不喜欢他用着么的语气跟我说话,皱着眉头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管你P事!”
萧蓦脸色更加恐怖,放下的杯子发出了一声沉闷脆响,“如今你倒是越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忍不住的勾唇,他倒是不谦虚,以为人人都该把他有多放在眼里似的!正想说你算那颗葱,葱字还没落下,胸口却是先被萧蓦突如其来的一根石子击中,点住了穴道。
我正想破口大骂,他像是早有准备般的又伸手点住了我的哑穴。我心下一惊,却想到了一个相当要命的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如此的信任了眼前的这个人了呢。
萧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因不能动不能言语,便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想不出他会想要把我怎么样,却被萧蓦一下子抱住了身形,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了。
他伸出一只手,把我睁着的眼睛轻轻的闭上了。我不安的暗自挣扎,却只是徒然无功。
眼睛闭上了,触觉便变得格外的灵敏,我感觉到萧蓦把手放在了我的颈上,一番思索。我觉得我的身上一定在颤抖,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他的动作依次往下,最后一双手停在了腰间,然后解开了我系在腰上的腰封。
心中是千层的浪汹涌而过,胸口是万千的怒火和羞辱感在紧紧萦绕。萧蓦,萧蓦,萧蓦……
事情发展到后面,我没有想到会世间处处有惊喜,扰的我三观具毁。
应着萧蓦的要求,我必须安安分分的在床上躺三天,直到身上的伤有所好转才行。走的时候萧蓦跟我说,冷曦,很多时候,我一直都会在心里忍不住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如今我信了,你到底也算是个人。
我把他的话在自己的话槽里滚了三槽,最后终于肯定,他是在骂我。我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很生气才对。可最终想到自己本来就是普通人,而是神的事实。就觉得他这句话这么听着好像也没什么大的过失,便又不生气了。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萧然把我关起来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北周易县衙里的监狱里。因为县太爷跟萧然勾结一事被曝光,已经被萧蓦革职换人了。而本来要审问他与萧然的事情的前夜,犯人已经被毒死了,所以早前全说的猝死一事,完全是为了掩饰罢了,为的不过是让付尧池一人担下全部罪名。至于萧然,自然是没有什么影响的。而我怀疑,县太爷的死,其实是萧蓦默许的。若非如此,那大腹便便的男人也不会死的这么便宜。如今回想起来,事情如此发展也算应当。毕竟皇家颜面就这么给简单的扫了,那就太便宜了。
而我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县太爷的死是因为我,充其量我也就起个导火线的作用。
省起早前来到北周易时,撞我的那个大汉,一脸屠夫相的大汉。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从他的身上掉落了一张疑似纸条的东西。当夜果真有夜袭。
我以为萧蓦会有所防备,却没想到他的防备就是令我们好好休息睡觉。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他早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后来,新来的北周易的屠客们,都莫名消失了。萧蓦却得到了上万俩黄金白银,皆是得自与屠客做买卖时所装丝绸的大箱子里的夹层里。换句话说,我看到的那些身子庞大,长的威武雄壮,吆喝着买卖丝绸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不我口中所谓的屠客,原来是保镖!误会的这么的深,想来是我太过于孤陋寡闻的结果。
原来,萧然会出现在这里,为的不过是通过收买县太爷,又以他皇子的名义为其撑腰,在交易港拢财。有了金钱坐基,其他的事才能更好更方便的去履行。这是作为一个想要办大事的人,所必需具备的。
而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萧蓦说我身上有伤,不宜出门,不宜风吹,不宜流汗,不宜劳累,反正就是各种不宜。我自是不愿的,所以作为交换,他免费为我消遣聊天讲故事。可我可以是一个负责任的听众,但这并不表示萧蓦会是一个合格的讲师,然后消遣的就是这些了。
萧蓦说,他本没有想要这么早的就收网,主要是我在其中打岔,乱了他的原本计划。但还好也不算乱的不可收拾,索性就提前收网了。
事后我问他,你就不怪我?他说,怪。可你不是也挨了几鞭子了么,气也就消了。
我觉得他的报复心理实在太大,心里很气愤。
直到有一天,红颜跟我无意提起,说那天萧蓦救我,因为行走匆忙,连随身护卫都跟不上他,以至于没能顺利达到。萧蓦凭借一人之手抵三十多位暗卫,在外面打的萧杀决绝。这也就是为什么萧然和盏庭贵妃会愿意就此放过我,因为他们在见到萧蓦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了。可我明明记得萧蓦出现的时候,还特意穿了件雪白锦衣,连同色的靴走上,都无一丝灰尘。所以红颜说得这些,我自是不会当真的。且不说别的,以我同萧蓦之间的交情,我们充其量也就是救命之恩与被救命之恩的恩情,不至于让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我觉得此事发展到这个模样了,已经明了的解决了,而萧然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魏王罚到太行山幽禁,说是三年。
三年,对一般的人来说可能也就是换个环境生活罢了,但对于一个有着巨大野心,胸中有着宏图大志的人来说,无疑是残忍的自我杀戮。两个月后,若萧蓦顺利登基,哪怕是在愚蠢的新帝,有了这三年,还能有坐不稳江山的?况且聪明如萧蓦,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除非某些不可逆转的命途,造成了生命的缺失,导致终生的萧索遗憾。而这一点,我看过萧蓦手上印有命途的指纹,他不存在于这一可能。所以,萧然,注定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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