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不久,越峰和晓丹起身告辞,返回家中,一家人送至院外。
佳禾取出他与冰洁为爷爷和佳黍准备的礼物,随后又摸出一叠钱交给爷爷,说是贴补家用。爷爷说佳禾平时寄来的钱就已够用,见坚持便说他先存着,等今后佳禾与冰洁结婚再派用场。
听了佳禾半年来的经历,爷爷叮嘱佳禾对关心和器重他的领导要始终保持尊重,表里如一,不能欺上瞒下,更不能打着他们的名号为自己谋取私利。对下属要以诚相待,不能因为下属犯一点错误就一棍子打死,要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要胸襟开阔,主动揽错,多将功劳归功于同事和下属。同时也要近君子,远小人。
冰洁笑道:“领导要是都像爷爷所要求的那样,下属还有不尽心的理由?只是这样的领导太少了。”
爷爷跟着笑道:“冰洁,爷爷这辈子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但在解放前当过一段时间的乡长,这也算是一点心得吧。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上下级的相处之道大同小异,只是为人处事的方法不尽相同。对别人我不想说,说了也不一定愿意听。佳禾不一样,我要多说一些,要求也高一些。”
佳禾恭敬道:“爷爷师从沈先生,自是耳濡目染,获益匪浅,佳禾跟着受益。冰洁,我查过资料,沈先生不仅是书法大家、大学者,而且在解放前也当过高官,极有气节,因不满国民政府的贪腐而辞官不做,甘愿清贫。”
冰洁莞尔一笑:“佳禾,那你应该多听爷爷的教诲,争取继承沈先生的衣钵。”
爷爷摇头笑道:“冰洁,要继承沈先生的衣钵,谈何容易。再说爷爷只是向沈先生学了些皮毛,也教不了佳禾那么多。”随后又对佳禾说道:“佳禾,不是爷爷打击你,你的学识、书法,跟沈先生相比,还相距甚远,要多学习、多磨练。”
佳禾点头道:“爷爷,您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沈先生是佳禾心中的标杆,无论书法、学识,还是人品,都是我学习的楷模。”
爷爷接着道:“佳禾,平时你出门在外,这次回来就多陪陪冰洁。她为我们家费了不少心,平时的关照就不需多说,上个星期天一大早就赶来将家中被套床单洗得干干净净。大冷天的,就是你两个婶婶也难以做到。你小子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是那句话,不能辜负冰洁,否则休怪我无情。”
佳禾与冰洁提着礼品先后去两位叔叔和母亲家中坐了坐,随后两人又提着礼品与佳黍一起去看望根叔。
根叔恢复得还好,只是走路有些不便,精神状态则大不如前,见三人来看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根婶欣喜不已,忙着泡茶上点心。小爷爷和小奶奶则是关心地问着佳禾的近况。
聊了一会儿家常后,佳禾得知根叔这半年都赋闲在家,便说年后村委会要换届选举,劝根叔参选村委会主任,凭他的为人和头脑,当选的可能性很大。这样可以为村里做些事,心情也舒畅一些。
佳黍很赞成,说村里需要一个像根叔这样的带头人。冰洁在一旁相劝,根叔的家人也不想他憋在家里闷闷不乐,也支持根叔参选。
根叔在大家的劝说之下,以往的豪气再现,用力踩灭烟头,断然道:“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出个模样来”。
从根叔家回来,佳禾见已近四点,便告别爷爷和佳黍去冰洁家吃年夜饭。
临行前,爷爷递给冰洁一个压岁包,又让佳黍抓了一只芦花鸡。
杨荣志夫妇对佳禾的关心超出以往,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陈明对佳禾依旧热情有加。对这位未来连襟的出色之处,陈明非常清楚,并为之叹服,对他的前途也很看好。
冰清对待佳禾的态度仍旧是不冷不热。代杜家向她传话的朱副局长已升任正局长,一年多来,朱局长不断在冰清面前说杜家的好话,替她分析利弊,晓以利害,甚至暗示只要冰清促成此事,陈明可提拔为办公室主任,今后可以作为副局长的推荐人选。
冰清进退两难。父母和妹妹意愿坚决,父亲曾为此大发雷霆,并放下狠话,冰清从此不敢再次提及。朱局长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决定她和陈明的升迁,冰清自是不会得罪与他,更不会回绝传话,只能说一些难处,希望给她时间。
朱局长能坐上局长宝座,杜家出了不少力。他见杜师培毫无进展,便不给冰清和陈明好脸色看,陈明不要说担任办公室主任,就是提副科长的希望也变成了奢望。
眼见一起进单位的同事大多提了主任和科长,最不济的也担任了副科长,她和陈明却仍在原地踏步,冰清便迁怒于佳禾,如不是他与妹妹相恋,她与陈明怎会有如此地步。
冰清了解佳禾的优秀之处,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领导对他颇为欣赏,但她认为远水救不了近火,县官也不如现管。
陈明性情豁达,几次劝冰清不要怪罪佳禾,毕竟跟佳禾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对待。冰清说了句谁跟他是一家人,便不再理陈明。
陈明见状,便不再劝。
佳禾见冰清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也多次分析过原因,只是分析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作罢。他向来想得很开,加之冰清又是冰洁的亲姐姐,自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杨荣志夫妇和冰洁对个中缘由自是一清二楚,只是担心佳禾对冰清产生偏见,便隐忍不发,对冰清则更为不满。
在烟花炮竹声中,迎来了春节。
年后,佳禾大多的时间跟冰洁一起度过,他们经常陪爷爷说说话,或者一起练习书法,或者陪杨校长、林老师在校园散步,享受这浓浓的亲情,珍惜两人相聚的每一天、每一刻。
有时两人也到田野间挖些荠菜、马兰头等野菜,然后自己动手做一些时鲜的菜肴,或清炒,或放鲫鱼汤,味道清口鲜香,互相赞美对方的手艺,也是自得其乐。
到了正月初六下午,越峰和晓丹前来接佳禾与冰洁。
短短几天相聚之后,又要迎来漫长的离别。佳禾纵使心有不舍,也只能与爷爷、佳黍和家中亲友惜别,前往县城。
来到雅萍的住处,海平与卫国、卢兰正在等他们。几人准备了一些礼品,便前往建中家。
建中的父母和舅舅、舅妈见大家到来,很是开心。建中的父亲郑其明是县土管局人事科科长,母亲李芝是县教育局主任科员,舅舅李晖是县公安局局长,舅妈楚月芳是县税务局副局长。
建中作了一番介绍之后,大家就自然而然地谈及工作,交流一些看法,佳禾自是成了年轻人的代表。
佳禾态度恭敬,言辞谦和,其思路之清晰、观点之新颖、意识之超前,让几位长辈不时点头称赞,也引起他们的思考,心中都甚为欣赏。
李芝和单瑢整了两桌丰盛的菜肴,席间大家相互敬酒,气氛融洽。
饭后不久,见天色渐暗,佳禾他们便起身告辞,几位长辈送至门口。
郑其明递了支香烟给李晖,随后叹道:“像佳禾这种人才,我们大湖居然放手为他人做嫁衣,让人扼腕叹息。”
李晖说道:“个中原因你我皆知,杜某的所作所为,不少干部群众颇有怨言,只是上面有人,动他不得。如此利欲熏心之人能手握实权,大湖要谋求发展,谈何容易。”
楚月芳的话中充满讥讽:“可笑杜家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当旁人都是傻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下去,迟早出事。”
李芝说道:“只是苦了佳禾与冰洁。佳禾背井离乡,孤身在外,和冰洁相隔千里,两人的感情又很好,只能忍受这相思之苦了。”
楚月芳气愤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杜家人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
郑其明接着道:“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马上就报。”
第二天下午,佳禾拥别冰洁,返回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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