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最大的妓院‘百花楼’高两层,由顶垂落的条条丝带鲜红似血,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如摇曳身姿的美人尽情舞蹈,扭摆着柔美多姿的身段;如娇面含羞的佳人翘首以盼等待着恩客的垂怜;亦如洞房花烛夜里诉不尽风流和甜情蜜意的连理带,整个大堂弥漫着浓浓的暧昧气息。
斜坐在大堂红木软垫镂空雕花的靠背椅上,百般无聊的宋氏两眼逐渐朦胧,透过一条条红丝带仿佛看到了自己初为人妇时夏大力温柔的疼爱和环绕在耳边的甜言甜语,忽近忽远。恍惚间抬起手挽住一条丝带,绕在手心里轻轻揉捏,怎奈时过境迁美景已逝。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份对爱情的向往,谁不想被人宠,被人爱?
嫁为人妇二十载,辛苦操持不得闲;终日操劳没余银,一遭运到富贵来;
早上的百花楼是最清静的时候,大堂上没有一点声响,宋氏独自憧憬着女人的幸福和有银子后的生活,自从记事起,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这样安静和惬意,平日忙着生活,难得偷这一刻的清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堂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宋氏抬头一看,只见薛妈妈身着一套水红色的里衫裙,一条绣有金色小花的白色宽腰带束在腰间,更衬得那对山峰高耸挺立,外罩一件浅红色对襟纱衣,头盘如意髻,只斜插一根金灿灿喜鹊衔梅簪,显得高贵大方;手里握着一把香扇轻轻摇着,姿势优美;莲步轻移间簪上梅花儿晃悠胸前峰峦颤抖,怎是个妖娆形容得了?
宋氏起身,一双绿豆眼瞪成了小灯笼:“我的娘耶,真正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老娘有钱了也要置办这么一身。”
在大堂坐了多半个时辰,只见过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走过,正儿八经的狐媚子却不见一个,老娘还遗憾自个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百花楼竟然没福气见识专勾男人魂的狐媚子。这不就来了一个,老的都这样,小的岂不是更勾魂?
难怪男人都爱逛青.楼,原来楼里尽是狐狸精。看来以后要勒紧夏大力的荷包,系紧他的裤腰带。一旦被狐媚子勾了心,那老娘我岂不是更要守活寡?
待得薛妈妈走进,却见那苍白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脸颊晕染着淡淡的粉色,如熟透的蜜桃一样白里透红。看她两条细柳叶如墨微翘、媚眼如丝泛着桃红色、两片朱唇红似火,真是半老徐娘风姿犹从,怎是个艳丽概括得了?
“呵呵……”薛妈妈掩唇娇笑,暗喜自己风韵犹存,举起香扇对着宋氏直勾勾的眼睛晃了晃,莲步前移,“走吧!妈妈我可是等不及了,倒要看看你嘴里天仙似的小美人有多美?”
出了楼门,就见楼前停着一顶两人抬青色软轿,轿侧一魁梧大汉躬身喊了声“薛妈妈”,随即掀起轿帘,薛妈妈走过去手搭到大汉的的胳膊上,大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了进去后喊了一声“起轿”,前后轿夫闻声同时起身,将娇子稳稳抬了起来。
宋氏一脸嫉妒的瞧着,又见轿夫和大汉都瞅向自己,遂醒了神赶紧跑了几步赶到轿前带路。
一个低贱的婊.子出门都如此排场,为何自己从早忙到晚,只得一身粗布衣?银子,老娘我要是有了银子……宋氏对银子的渴望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
一路无话,待到李氏家门前时,宋氏理了理发髻,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举手砸门,才发现门上一把铁锁。
“不在?”宋氏自言自语:“不应该啊,这娘俩最好呆在家里,平日只有采买才出门;当下有热孝在身,也不能串门啊!”
“就这?”薛妈妈走了过来:“怎锁着门?”
“不知道死哪去了!”宋氏心里窝火,在看巷子两端也不见人影,便赔笑道:“估计是买菜去了,那俩人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薛妈妈低头瞧了一眼脚下的影子,转身走向轿子:“眼瞅着午时了,要是去买菜的话也该回来了,妈妈我就在轿子里等片刻吧。”既然来了,就是等多久也要见到人才行。
“快了,应该快回来了。”宋氏一边附和,一边上前撩起轿帘,扶着薛妈妈坐了进去。
……
“老娘我今日出门不利,百花楼里等婊.子,现在还要等那两个扫把星……”百无聊赖的宋氏咕咕叨叨发泄心中的怨气,回过头就见李氏母女有说有笑的身影,忙掀起轿帘:“来了,我那侄女回来了。”
薛妈妈出了轿子,顺着宋氏手指的方向望去,瞬间被一身白衣的小姑娘吸引。
只见她肩削腰细腿长,一脸笑意款款而来。
她如柳般的秀眉、眉宇间满是甜甜的笑;皮肤白皙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水灵的能捏出水来;精致的鼻翼、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一头青丝只编了条大辫子垂在一旁,丝毫不遮挡白皙修长的脖子,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要是再过两年,待得她身量长开,岂不是倾国倾城之貌?
“确是美如仙女。”薛妈妈情不自禁赞叹,越看越喜:“妈妈我的后半辈子就靠她了!”
宋氏听得薛妈妈夸赞,再看她一脸势在必得,心中得意:“我们老夏家的姑娘当然是貌如天仙。”随即便觉得两百两的身价低了,看这情形,就是五百两也不算贵。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宋氏无比热情,嘴里喊了声“弟妹”,人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夏雨嫣的胳膊,这才是白花花的银子,只有抓在自己手心里才不怕跑掉。
宋氏笑容可掬连拽带拉将夏雨嫣往薛妈妈身前拉,口里却大声说道:“弟妹,这位薛夫人,她家老爷和二弟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听说二弟出了事,今天特意来看望你们母女的。”
夏雨嫣心中气急,这宋氏抽的什么风?她给夏家大房的人定位是退避三尺永不不靠近,此刻宋氏异常亲热,恐没安好心,怎肯乖乖被宋氏拉扯,奈何宋氏状如扁箩力气极大,竟是无论如何挣脱不了。再一抬头就见宋氏口中的薛夫人及三名大汉都盯着自己,眼珠一转便任由宋氏拉到浓妆艳抹的薛夫人面前。
处在劣势,先稳住。
夏雨嫣毫不胆怯的对上薛妈妈赤.裸裸的打量,视线扫过她脸上三尺厚的胭脂和嘴角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再看她一身艳妆红衣,不禁蹙起眉头,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明知道我家刚办了丧事,却穿得如此喜庆,也不知是来探望还是示威?”
心中不痛快,任凭宋氏又是递眼又是掐腰,夏雨嫣也是似笑非笑的弯了一下嘴角,便回头瞅着李氏静立一旁。
李氏上前与薛夫人见了礼,请她和宋氏进了屋。
夏雨嫣忍着厌烦在一旁端茶递水,耐着性子听着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好在薛夫人没多坐,不到半柱香就以府上有事告辞离开,宋氏说去送一送也跟着走了。
待出了小巷,薛妈妈叫宋氏去百花楼签契约,宋氏却以午时要回家侍奉婆婆为由,约定次日再到百花楼签约,薛妈妈心中不快还是点了头,只怪自己见了那丫头太过于高兴,给宋氏坐地还价的底气。
宋氏心里高兴,一心想回到家再与婆婆好好合计合计。
送走薛夫人和宋氏,李氏进了伙房去收拾午饭,夏雨嫣斜躺在炕上回味着薛夫人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她眼神中透着诡异,且她谈起自己府上的时候又是含含糊糊,总觉得哪里不对。
越想越疑惑,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夏雨嫣时刻充满了戒备,刚来就被逼着嫁傻子,现在又有什么等着自己?宋氏异常的热情,薛夫人赤.裸裸的眼神,就像紧箍咒一样缠绕在她的脑门,只觉得头疼难耐,坐立不安。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夏雨嫣扬门说了一声‘我出去转转’,便一溜烟跑出了门,过了两条街道,远远看见一顶青色的轿子,便悄悄跟在后面。“幸好街上就一顶轿子。”
轿子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一间店铺门口,薛夫人走了进去。
夏雨嫣躲在另一间铺面的侧墙处探头等待,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才看到薛夫人出来,待她上轿离开,夏雨嫣进到店里。
……
夏雨嫣满脑子都是绸缎庄里伙计的声音。
“姑娘说的是刚才出去的那位夫人吗?那是咱们青河镇鼎鼎大名的‘百花楼’的薛妈妈。”
“姑娘不知道百花楼?那可是青河镇最好最大的青.楼。”
“薛妈妈一口气定了四套衣服,说是楼里要来新人,衣服都是给她准备的,时间催得紧。”
“小姑娘,我看薛妈妈定的尺寸倒是和你的身段,你能否帮个忙,让我们师傅量一下你的尺寸。”
“一个青楼的老.鸨,为何无缘无故来我家?她和宋氏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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