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宁青莲忽然手抖，一下碰倒玻璃杯，热水泼了一桌面，手忙脚乱拿纸巾擦，姬玄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认真盯着她的眼睛，表情极其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我……”
宁青莲支支吾吾，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眶蓦然红了。
姬玄心中陡然生出不妙的预感，用力抓着她的胳膊，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说！”
宁青莲眼泪簌簌而落。
“爷爷走了。”
什么？
姬玄陡然站起身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一阵晕眩，晃了几下才站稳。
宁青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惶恐得快要哭出来，她很清楚爷爷在姬玄心目中的地位。
姬玄从小没见过父母，是爷爷一手抚养长大，教育成长。
两人还曾商量过，今年夏天带爷爷来鹏城度假，去海边玩，去看世界之窗，最重要的是，给爷爷看未来的孙媳妇儿。
宁青莲永远也忘不了，谈到这件事时，姬玄眼中的光芒，幸福的光芒。
宁青莲更加知道，为了完成这个目标，姬玄做了多少努力。
他认真学习，连续两次考了一等奖学金，每次八千块钱，都存在一张卡里，一分没动过。
他每个周末都去给人做家教补课，每月下来也有小两千块，舍不得花，连个小米手机都舍不得买，还是那个用了三年的老人机。
他自己一个人吃饭时，从来都是最便宜的第一食堂，限额一般不会超过五块钱，常是三块钱一份的素菜，再一块钱买俩大馒头。
而现在……
爷爷走了。
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子欲养，而亲不待。
宁青莲深吸口气，嘴唇哆哆嗦嗦，“昨晚来的电话，村长打的，说爷爷走了，就在二月初二那天，叫你赶紧回去。我接的电话，没告诉你们宿舍的人，只先和我爸妈说了。”
姬玄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无力瘫软下去，咚的一声砸进沙发里，双手捂着脑袋，将脸色隐藏在暗中，肩膀不停耸动。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没有泪流满脸的悲恸，只有压抑的呜咽，五指紧紧攥成拳头，在脑门上一下一下的敲。
宁青莲坐在他身边，轻轻抓住他的手，把他搂在怀中，红眼道，“想哭就哭吧，痛快哭一场，好好睡一觉，然后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我会订明天早晨的机票，陪你一起回去。”
“我想过很多次，第一次和你回家时会是什么样子，甚至好几次梦到爷爷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小姑娘，你好啊，很高兴见到你，姬玄这个孩子，从小就笨笨的，不受女孩子待见，你怎么会喜欢他呢，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宁青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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