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广宁寺,方丈智缘大师迎出寺门,将葛明道三人领进禅房,徐道正和虞大猶已在等候。两个护院被挡在外面,只得怏怏而回。
葛擎天猜不透老太爷去广宁寺有何要事,疑窦丛生。自从老太爷开始颐养天年后,父子之间从未有过好脸色。葛擎天更是小心提防,生意上的事禁止任何人透露给老父亲。即便如此,他仍然诸事不顺,总是觉得有股力量在暗中跟他作对。陈士元出场后,公开的阻力显而易见,暗中的势力若隐若现,夜探葛府的莫姑娘被老夫人出面救走就是例证。
葛擎天明白他已处于内忧外患窘境,不得不加倍小心。
徐道正见葛明道如约而来,起身相迎。
葛明道开门见山说:“徐大人约老朽寺内相见,必有要事,是否皇上有旨?”
徐道正不紧不慢说:“老太爷有先见之明!皇上已有旨意,擢升陈士元为谷州府同知,宣旨太监裴公公随后就到。老太爷、老夫人以为此事是喜是忧?这出戏还如何演下去?”
葛明道叹息说:“老朽所料果然不错,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一个初出茅庐的进士受此重用,可见皇上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被洋人骗走,已经到了忧心如焚迫不及待地步,急于寻找到得力官员开辟禁烟新局面。可惜寿源禁烟有成效是真,禁烟功臣却有假。擢升一事,有喜有忧,相比而言,忧大而喜少!”
徐道正点头沉吟说:“老太爷请详述,学生洗耳恭听!”
葛明道神色严肃。“梁灵运禁烟,合乎天理人情,却有违大清律法,故可一可二而不可三。倘若能如梁灵运所愿,在近期內查明烟土仓库所在并一举捣毀,然后全身而退,待时日一久,则犹如水过无痕,皆大欢喜。如果继续把这出戏演下去,难免树大招风,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会牵累无辜,人头落地。”
老夫人说:“依老身之见,这出戏到此为止为上策。大清禁烟,屡禁不绝,光靠杀几个贪官无济于事。梁灵运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有行侠仗义的侠士风范,以后必有大出息,但绝对不适合仕途。”
葛舜梅说:“爷爷奶奶说得对,梁灵运不能再演下去了,否则会毁了他!再说他早就有退出的意思,不能强按牛头喝水!”
老夫人笑问:“梅儿如何得知他早就想退出?”
葛舜梅脸厐绯红,忸怩说:“有一回我无意中听到他和师爷的说话,他们说过了葛仁义这一关,就准备一走了之。”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徐道正转脸问虞大猶。“虞典史以为如何?”
虞大猶说:“老太爷、老夫人说得对,再演下去会出大事。梁灵运是江湖中人,看重一个‘义’字,常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有个致命弱点,自恃武功高强,不注意保护自己。故眼下知道梁灵运真实身份的人已不下十个,这出戏演得越久,越有走漏风声的危险。”
徐道正神色凝重。“各位都说中了要害,确实已到了谢幕的时候。只是善后事宜如何处置,还得仔细斟酌,否则皇上那儿无法交代。估计裴公公就在这两天内到达寿源县,该正经八百跟梁灵运谈一下了!”
葛明道沉思说:“这件事还是由徐大人出面和他挑明为好,老朽暂时不宜露底。”
徐道正微笑说:“学生也有此意,就由我和大猶跟他摊牌。可是我们的梅儿该如何?跟着走还是不走?”
葛舜梅红着脸说:“人家走不走与我又有何干?”
徐道正呵呵大笑:“无关就好,只要梅儿不后悔,我就放心了!”
葛舜梅面红耳赤:“徐叔,梅儿不理你了,人家假知县身边还有个假师爷呢!”
徐道正一愣说:“说的也是。不过那也没啥,大不了到时候分个大小罢了!”
葛舜梅窘迫地低下头,心思已飞到梁灵运身上,他此刻在干什么?
老夫人怜爱地抚摸她的靑丝,安慰说:“梅儿别担心,船到桥头自会直,有奶奶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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