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灵运在天井站定,只见来人一个趔趄,“咕咚”一声跌倒在地。
梁灵运喝问,你是什么人?他见来人躺在地上声息全无,便蹲下身子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子前。发现气息微弱,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晕死过去。再摸他身上,竟是遍体冰凉,连脉息也难以感知。梁灵运忙把他抱进大殿,让他平躺在火堆边。
于雪儿见此人衣衫褴褛,脸厐墨黑如木炭一般,仔细看去方知是用锅灰凃抹所致。再打开他背在身上的包袱,里面有一件绣有水鸟图案的官服和敕封知县的圣谕。
梁灵运大吃一惊,他在戏台上穿过这种官服,表明此人确实是朝廷的七品官爷,皇上派来的寿源县新任知县陈士元。此人尚未到任就来个微服私访,看来是个颇有心计的人,可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梁灵运和雪儿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惊讶和疑问。
于雪儿找来盛水的器皿,再到外面装满雪,把它放到火上,不一会水就热了。她在破衣服上扯下一角,沾湿后在他脸上擦拭,不一会便露上白净英俊的脸。
于雪儿惊叫:“灵运哥,这个人和你倒有八分相象呢!”
梁灵运也看出来了。“确买象我,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于雪儿瞪了他一眼。“给你根竹杆就顺着往上爬,厚脸皮!”
梁灵运笑哈哈说:“俗话说郎才女貌,唯有我这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才有资格配得上你这美女!”
于雪儿笑着说:“呀呸,休得自作多情!还不想办法把他弄醒?”
梁灵运叫了一声:“得令!”
梁灵运把陈士元的头部扶起,然后把温开水灌进他的嘴巴。片刻之后,陈士元微微张开眼睛,嘴唇微微翕动,吐出几个字:扶我起来。说话声不高,很清晰。梁灵运扶起陈士元,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
陈士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等他俩发问便说:“梁班主、于小姐,二位听我说,别打岔。我受了重伤,没时间了。本县是新科进士陈士元,皇上派我来寿源县任知县。临行前受按察使徐道正大人委托,暗访知府葛仁义和他亲侄子葛擎天的罪行。
经本县査访一月有余,已査到葛氏叔侄种种罪行,全部记录在我贴身衣服中的账本里。没想到本县百密一疏,我的行踪被葛仁义叔侄获悉,葛氏派人来追杀,意欲杀人灭口。我侥幸逃脱,但已受致命一击。我死之后,你速将账本送至徐大人,切记!”
说完,陈士元一阵剧烈的咳嗽,紧接着吐出大口大口鲜血。梁灵运见他面如土色,气息微弱,危在旦夕了。
梁灵运询问:“陈大人家在何处,为何认识我,信任我?”
陈士元浮现淡淡的笑意:“本县是个孤儿,承蒙徐道正大人抚养长大。梁班主人好、戏好,还是寿源县人人皆知的仗义之人。何况葛氏父子是你我共同的仇敌,本县是循着你的足迹找来的,眼光不会错!”
话音刚落,陈士元一阵抽搐,不一会便一动不动了,唯有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摆明了死不瞑目。
梁灵运试过鼻息,揺揺头,然后伸手轻轻把他的双眼闭上。“一个年轻有为的父母官,可惜了,读书人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跳进龙门,又丧身于奸邪小人之手!寿源百姓也真苦,日盼夜盼,盼个清官为他们作主,还没上任就寿终正寝!不知道以后派来的知县是不是好官。”
梁灵运轻手轻脚解开陈士元的衣服,从他的贴身衣袋中取出一本簿册,打开一看,果然见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葛氏父子的罪恶,诸如贪赃枉法、欺男霸女、贿赂朝臣等一应俱全,最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勾结洋人私贩烟土,毒害百姓,致使朝廷白银大量流失,而葛氏父子利用走私贩烟中饱私囊,数量之大达百万之巨。
于雪儿粉脸通红,圆目怒睁:“姓葛的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不把他绳之以法,誓不为人!”
梁灵运看完簿册,又盯住陈士元的官印官服,沉思默虑。
于雪儿忽然从她的包袱中取出颜料画笔。“灵运哥坐到这边来。”
梁灵运看到她的举动似有所悟,便顺从地坐到陈士元旁边。
于雪儿盯住陈士元,细细地端详一会,然后拿起画笔沾了颜料在梁灵运脸上涂抹一番,不一会便住了手。
于雪儿笑盈盈说:“你们二位长得真象,乍一看还以为是孪生兄弟,其实不用化妆便可以假乱真。”
于雪儿又从陈士元的包袱中取出官服,不由分说便往梁灵运身上套。“来,灵运哥穿上!”
梁灵运穿好七品官服,大揺大摆地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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