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红发红披风,赤眼黑衣红裙子——从这配色上就已经给了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像是刚在红颜料染缸中爬出来一样的少女,自称为“赤蛮奇”,现在已经强行征用了她那连张床都没有的卧室里最舒适的一角。
【初次见面,我是辘轳首的妖怪,赤蛮奇。自内心中生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激之心,请让我在这里尽上一份绵薄之力吧。】
在帮她找回那具身体的时候,记得这位自称“赤蛮奇”,自报家门为“辘轳首”的少女,是说过这么一段话的。
“一门,就没有更好吃一些的点心了吗,这些东西都已经受潮了耶。”
“就算是受潮了,本来也是来听落语的客人们才能品尝的高档点心,大人您有大量,也就多少将就一些吧。”
尽上一份绵薄之力,猫的报恩?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会鬼迷心窍到认为妖怪之中也有如此充满正能量的存在。
她在一边偷偷瞪着这位正在稻草床铺上翘着二郎腿,以非常浪费的方式磕着香瓜子的赤发鬼,内心里正在不断地吐槽着如此自以为是地自己。
不要再把瓜子壳丢在稻草上了,一会儿收拾起来可是超麻烦的耶!
“那个,猫小姐……”
“哈?”
“赤蛮奇大人!”
被口误的落语家这过激反应吓了一跳,还在嗑瓜子的辘轳首妖怪直起身子,带着疑惑的神色走到了她的身边。
“大人啊,赤蛮奇啊什么的都免了吧,我也听不惯被人这么卑躬屈膝地伺候着。无论还是人类的时候,亦或是成为了妖怪的现在,我可一直都是平民派的嘛。”
平民派的流氓吗,好的我知道了。
“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吗,比如修补屋顶”
会被捅出窟窿的还是免了。
“清扫房间”
我心疼我家的地板。
“或者帮你擦擦这些器物”
“别碰那个花瓶!”
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摆在挂画底下,作为整间屋子唯一装饰品的精致花瓶的少女,在桃黑亭一门这猛然间一吼的惊吓之下,整个身子不经意间往前一倾。
戳。
目光随着在空中划出一道步向破灭之弧线的花瓶君留下的轨迹,一门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走马灯一样的幻象。
【那么,恭喜咱们人之里未来的小落语家顺利开业,作为礼物的话,老师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把这花瓶交给你吧。哎?不算是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啦,不过姑且也算是古董,如果今后实在是难以生活下去的话,就把它抵押给雾雨家吧。】
这个从恩师那儿得到的,在能看得到的未来可以拯救我于连床都买不起的水火之中的珍贵器物,就这么……
哗啦。
彻彻底底地碎了一地,分裂成了好几十块一文不值的残片。
“呃,抱歉?”
“够啦!”
彻底被激怒的少女,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我不管你是猫的报恩还是蝗虫的报恩,也不管你是辘轳首还是无头骑士,现在,立刻,马上,给我——”
滚出去!
在一瞬间,她仿佛在自己的脖子处感受到了一抹冰冷的寒意,那距离死亡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的感觉,让这位爆发过后开始冷静下来的落语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沉默。
长久的、难熬的沉默。
终于,赤蛮奇收起了尚且在凝视着她的视线,像是笑不出来一般“哈哈哈”地笑着。
“那——么,一直蹭吃蹭喝还擅自决定住下来,也确实是为你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她也没有理会一门的回应,就自顾自地朝外边走去。
“打扰了。”
打门口传来了被猛然摔上屋门发出的巨大声响,随之而来的由近及远的踏步奔跑声。
桃黑亭一门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
第二天的黄昏。
身着破旧羽织的落语家,一脸讶然地看着即便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却是有如神助一般,再度屹立于展台之上的花瓶君。
以及,在它的身边双手叉腰,向她展示着自信之笑容的辘轳首妖怪。
“怎么样,你也该承认我是有点用处的妖怪了吧!”
“从花纹上来看,这块和这块粘反了,瓶口还缺了一个口子。”
“都是小问题啦,不要在”
“然后这花瓶的底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崎岖不平,你难道不觉得摆在那儿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得像比萨?塔吗。”
“唔!?”
“还有就是,你明白在别人不在家的时候随便闯进来是一件性质多么恶劣的事情吗?”
“……确实是十分抱歉,我现在就从这里离开。”
“等会儿。”
桃黑亭一门扫了一眼赤蛮奇她那缠着尚且带血绷带的双手。
“俗话说得好,只有笨手笨脚的猫,才会想到要去报恩啊。
我家屋顶有些漏水,一会儿还是拜托你了……咳,不介意的话,能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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