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滥杀全族上下百余性命,在阴阳寮本部座下竟潜藏着如此的恶妖,发生了如此不法之事——”
我,杀人?
他到底在说什么?
“明日正午,吾等将于此西行樱下,超度汝之孽魄!”
等一下!
为什么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杀人!
少女倾尽全力地击打着墙壁,所换来的不过是无力的涟漪。
少女倾尽全力地大声辩解,围得水泄不通的官家士兵亦充耳不闻。
靠着西行樱跪倒在残留着殷殷血迹的地面上,幽幽子不断地质问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亦或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在念完悼词的刹那,脑后受到重击的自己便晕了过去,而最后一眼看到的画面,是漫天飞舞的,染着鲜红血花的樱花瓣。
夜深了,寂静的院子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无数人,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那里面有的是畏惧、愤怒、怨恨,各种矛头指向自己的负面感情。
她想起来了,在自己年纪尚幼的时候,曾经于赏樱时见过的地狱。
同样是漫天飞舞的蝴蝶,夺走了自己之外所有人的性命。
在那之后,父亲亲自请来了阴阳寮声名最盛的大师,为我举行了祇魔的仪式……当时的场面也像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被困在结界当中,忍耐着浑身上下被蝴蝶纹灼烧、传来钻心的疼痛。
只不过,那时候的我明白,在离开结界之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父亲温暖的怀抱。
幽幽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好冷。
父亲。
归尘。
紫。
你们在哪里?
——
紧握着白楼剑剑柄的指关节发出噼啪声,被官家兵卒手中的刀刃架着脖子的银发武士那对碧蓝色的眼眸中满溢这不甘与愤怒。
在收到了关于“魂魄妖忌”的绑架信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赶到指定地点。
至于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大错了。
将誓死要保护的人丢在一边不管,反而去为了自己的儿子身陷此等险地,实在是有悖于魂魄家的祖训——将一切身外之物抛之脑后,纵然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西行寺家安好的使命。
“你们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到底想对幽幽子大人做什么。”
兵卒们让开了一条道路,面相慈眉善目的年迈阴阳师亦步亦邹地踱到她的面前。
“我们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她发挥出这个身份应该有的职能,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们这些人面禽兽灭了西行寺家满门的理由……唔。”
大棍打在归尘的腰间,发出一声闷响。
“住口,你现在面对的可是统领阴阳寮的大师!”
“让她说罢……对于归尘女士而言,咱们确实不太地道。”
他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没有事先告知您一声的主要原因是,我们担心您不会同意这件事……即便每一任的魂魄家主都应该明白之所以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件的缘由,但我们还是不想和您刀剑相向。”
“……我不明白你在说着什么。”
“呵呵……那我就替你死去的父亲,让你明白——这个世界没你想得这么干净纯粹吧。”
——
魂魄家,众所周知的,在因白楼剑而立下姓氏的初代起,就承担着护卫西行寺家的职责。
至于原因,也没有其他人愿意提起过,人们只知道“魂魄”是西行寺家的“盾”与“剑”,仅此而已。
但事实却不如此,不像人们希望的童话那般展开。
魂魄要守护的,其实是那棵高大巍峨、古老又神秘的西行樱。
既非剑,亦非盾,之所以要去【守护】,只是因为西行寺家的血脉与西行樱息息相关。
以修罗界盔甲所铸的白楼剑杀死西行寺之女,将她埋骨于樱花之下,浸染血肉之樱树可成妖邪。
常年居于平安京鬼门之上,受阴气侵染千年的西行樱,有逆转生死,连通两界之能。
“在明日正午,我们会将西行寺幽幽子作为祭品,让古战场的亡魂肆虐于平安京。”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把那些修罗界古战场的亡灵放到现世来,知道平安京会因此死去多少人吗!”
“那有什么关系?”
老人哂笑。
“我只知道,那群武家的笨蛋会因此而失势——只要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阴阳寮的人个顶个都是疯子。
归尘看着他带着自己的白楼剑转身离去的背影,再将视线转向被挂在油锅上方的妖忌所在的篮子,暗地中啐了一声。
要不是儿子在你们手里,就凭你们?赤手空拳也能统统解决。
但究竟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前去支援幽幽子大人。
只能……
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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