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会赔礼道歉的,但现在,这边也有要亲手处理此次事端的立场。”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指望着乘着这场东风让徒弟他再长点修行呢,怎会亲手放过此次机缘。”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爱丽丝发出的最后通牒,反倒是一挑眉毛,抛出了另一句话。
“在你身上闻到了魔族的气息,那本怀里的书籍不是什么寻常之物。把它交给我,我也可以考虑一二放你们进去的事。”
爱丽丝怀里的书籍,指的是那本基本不太会离身的绑着十字丝带的无名精装书。
回答她的是人形在护身法阵上划出火星的长枪。
“哼哼,回答确实地收到了。”
她从怀中抽出符纸,收起原先懒散的架势。
“没有放任魔界的晦气污染幻想乡的灵脉的理由,我是不会放着这不安定的种子不管不顾的。
所以哪怕是抢,也要把那本书抢过来!”
念着晦涩难懂的言语,那名为小夜的女孩一挥衣袖,将闪着青光的符纸指向前方。
正在此刻,爱丽丝舞动着指间的丝线,使出了布置良久的决着。
“Devilry——
LightRay!”
由每一个人形前方凝聚出的魔光汇聚至爱丽丝面前,在少女的吟诵下,这丝缕的魔光化作奔腾的洪流,带着吞尽一切的势头扑向这唯一的敌人。
“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小夜身后的大结界在洪流未至之刻却已轰然崩塌,化作漫天纷飞的碎屑——那从大结界里头被击飞出来的遍体鳞伤的青年阴阳师,落点正好在爱丽丝施放出的魔炮轨迹上。
掐灭噼啪作响的符纸,高高跳起的小夜接住了即将被魔炮吞没的阴阳师先生,同时,亦将护身法阵抽出化作壁垒,拦在那光芒之前。
这一切,仅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
魔炮咆哮产生的烟尘散去后,在那划出人字形痕迹的林地中央,矮小的少女放下身受重伤的羽田忠行,一言不发地用另一只手扶正了歪斜的六角帽。
结袈裟被止不住留下的鲜血染红,在她的肩膀上,插着一把因浴血而鲜红刺眼的冰刃。
半身被火焰缠绕,半身被冰霜冻结的骑士,静静地握着那柄刺穿她肩膀的刀刃,伫立在小夜身后。
“嗯,嗯,嗯~~~这异变的来龙去脉,我总算是弄明白了。”
维持着这骇人的姿势,女孩面对着在场众人,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原以为是冬之妖怪侵占了罪人的身躯,亦或罪人扰乱了天地之间应有的常理,结果却是这样吗,承蒙稻叶神明的恩德与执念的呼唤而迷茫于世间的冬之妖怪的魂魄,竟于一开始便和你这家伙融合在了一起。”
说罢,连带手中的符纸,小夜抓住了刺穿她肩膀的刀刃,也不管被锋利的器物划伤的手掌,皱着眉头的她口中念念有词。
“流连于人间,寻求存之理的魂魄。”
“彷徨于修罗道,忘却真名的罪人。”
米丝蒂娅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爱丽丝拦了下来。
“纵汝等所求之物与此皆同。”
“亦应知晓。”
“所行之迷途本非正道。”
“迷途之人哟。”
“忘却之物哟。”
血渍浸透了半边衣物,冷汗遍布的女孩却依旧将宣言念得庄严而又神圣。
“将先魂求于天门,执后魄萦留凡界!”
耀眼的法阵于女孩脚下亮起。
“还不速速归去!”
——
因琪露诺的执念而依存于骑士少女身上的蕾蒂·霍瓦特罗克之碎片,在名为小夜的迷之修验者的帮助下,化作星屑,消失在了被法阵的光芒笼罩的夜空中,为这复杂无比的事件划上了一个一点也不复杂的休止符。
但对于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来说,她还在忍受着由事件带来的负面作用,比如说——
仍旧在她家里占据了三间客房的那三位没有病号自觉的病人。
“贵安,在这之前承蒙您的关照了。”
施放完魂灵分离的法术之后由于出血过多而昏迷了一个晚上的那位有着一头微卷黑发的女孩,明明应该是伤势最重的一位,却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活蹦乱跳地整理完衣物,背起那和柜子没什么两样的行李箱,没事人似的向正在喝早茶的爱丽丝道起了别。
“……你的伤还没好吧。”
“如此程度的皮肉之苦,在我的法术之下很快就能痊愈了,并未有在此久留之理。”
“那就好……
关于昨天夜里的那个分离魂魄的术,是你即兴想出来的?”
“你以为,就只有魔族精通这方面的术式?只要掌握得了灵气的运行,不过是区分两个格格不入的魂魄而已,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她那对小小的墨点眉高傲地扬了起来,遣词之间俨然早已明了爱丽丝想要在那时候做的事。
“……还是没逃过你的眼睛嘛,小夜大师。”
“你也已经明白我的来头了?”
算是吧,爱丽丝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之后,您打算要去哪儿呢,继续回山里当个山伏来精进法门吗?”
“嗯~~暂时还不想就这么回去。
魔族,罪人,天谴之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乖乖听话的家伙,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些灾难的种子到底能闹出多大的事端来,又能为我带来多少机缘。”
呜哇,一开始就只是在往坏的方向考虑吗……
看着窗外那驱使乌鸦吊着绳索飞走的女孩的身影,爱丽丝当下了手中的茶杯。
魔族,魔界。
真是些令人怀念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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