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掌柜坐下后谨慎地说道:“清河老弟,那天暮山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清河本不知什么天暮山,方才听小二说起才知道,哪里有打算要去的意思,心中甚是疑惑,想来定是王掌柜理解错了。王掌柜见他眉头微皱,似乎是有些为难,继续说道:“听说这天暮山最近要出大事,许多门派的人从各地纷纷涌入中原。虽然以老弟如今的本领去那里也不过三四日路程,只是那里鱼龙混杂,帮派众多,老弟若一个人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怕要吃尽了苦头。”
清河这才明白,原来王掌柜是担心自己。这王掌柜一直甚是崇敬嗔和尚,便是对嗔和尚这个小师弟也甚是敬重。清河心中感激,当下谢道:“多谢王掌柜,这天暮山乃是在中原腹地,我哪里会走那么远去得那里。”
那王掌柜一听他如此说,当下脸漏笑容,口中不住的说道:“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清河心中却想着,如果真的能找到紫儿,吃些苦头又算得什么,便是让我就这样死了也是值得。只是那中原之地如此之远,紫儿一个人又怎会去得那里。
片刻后那小二便端着饭菜笑着走来,口中响亮地念叨着:“清河公子,你的饭菜来了!”
说话间那小二已走到了桌前,王掌柜便站起身来一同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单手伸开指着桌子上的饭菜笑着说道:“老弟,请用饭。我就不打扰了!”
清河微微点了点头,抱拳回礼道:“王掌柜,小二哥先忙便是。”
王掌柜抱拳回礼,转身向柜台走去。小二跟在王掌柜后面,听见客栈内有人招呼,麻溜地向客人那里奔去。
天色已晚,吃过饭后清河便住在了客栈里。夕阳镇附近的村落与集镇他都已去过,这次他打算去一个更远的地方,在第二日清晨,天还朦胧时他便御起锦幔向东边飞去,一路微微停歇,直到第二日将近中午,方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处停下。落脚处石面甚是平滑,仿佛是从海水里打捞出来的龟壳一般,在阳光下微微的反射出昏暗的光泽。他便在这里坐了下来,然后喝了些水,吃了些干粮,暮春里的阳光晒的他突然有了些困意,他竟不知不觉地躺了下来静静地睡去了。
也不知这般睡了多久,兴许是风吹的有些凉了,他微微打了个颤,轻轻地睁开眼,只见太阳已经半沉了。他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只觉视线甚是开阔,原来不仅这里的石头都是光润明华,便是整座山峰竟都是光秃秃的没有生长着一棵树木。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山峰中间竟有一个几丈宽的峡谷,竟仿佛是哪位大罗神仙在一怒之下旋转着自己的鬼斧,从山顶直劈到山的半腰,生生将一座大山劈出两座峰来。幽深的峡谷逶迤向前,在一个拐角处被一座小峰挡住了视线。他突然感觉眼角有些昏暗,仿佛阳光被谁遮住了一般,他扭过头,只见一座高峰在视线之中巍然屹立耸入云天,竟仿佛传说中人们登天的云梯硙硙竖起,又如一位掌管人间的天神凛凛地注视着大地,光秃秃的山身似要就此穿过那九层云霄。此时此刻,脚下的这两座巍峨之峰也不过像两个管山的门神,匍匐在它的腰间。望着这鬼斧神工般的山峰,他竟不禁有种想要呐喊的冲动,他抬起头对着苍天呐喊道:“紫儿!”
顿时间,周围响彻的全是他的回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他一起呐喊!
这声音在峡谷中撵来撞去,久久不愿消逝。他闭上眼,深深地聆听着,最终回应他的依旧是那轻轻的风。他埋下头,静静地望着这安静的峡谷发起了呆,只觉自己站在这里竟是如此渺小,世界如此之大,当真不知要去哪里寻找。
恍惚间,在这幽深的峡谷中瞬间掠过一道光影。清河向谷中望去,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般,那光影已消失不见。他决定向着峡谷中探上一探,这般想着那锦幔已然置于空中,便要就此下去。便在此时这峡谷中竟又有数道光影掠过,并伴随着几句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清河想不到这里居然真的有人在,急身跳上了锦幔,飞入谷中向那几道光影追随而去。整个峡谷逶迤婉转,如一条曲匐前行的巨蟒一般。峡谷两边的峭壁参差不齐,犬牙交错,仿佛这面峭壁的肚皮之上不时的长出一只或粗或细的触手直接捣入对面峭壁的肚皮之内,对面峭壁也愤然地狠狠地还击着,如此辗转延绵,似乎谁都不愿饶恕了对方。
在两面峭壁还在狠狠地纠缠不休时,那几道光影竟是转身没了踪影。清河立刻减去了速度,不料这峡谷竟是陡然转了弯,自己险些就要撞在了这参差坎坷的峭壁之上。他定身望去,发现这峡谷就在这拐角前方不远处戛然而止,被一面平坦的崖壁截断,如一抹屏障般死死地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又如一柄巨大锋利的神斧从天而降,生生斩去了这巨莽般峡谷的头颅,使他永世翻不得身。
清河仰头望去,发现这拦住诸人的前去的峭壁便是那座耸入云天的巨峰,此时看去竟仿佛苍天之一足踏在了这勃勃的大地之上,无时无刻地不威慑着注视它的人们。无论你是怎生强大,此刻看去都让人心生一种自卑渺小的感觉,叹服天地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个小小的人儿怎能企及。
只是骄傲的人们早已懒得理会大自然神威,各自低着头过着他们自以为是的生活。
这时阳光已无法寻到这里,使得幽深的峡谷增了许多阴暗,清河在一面峭壁的半腰轻轻落下,俯视着谷底几人。只见谷底站着四男一女,那女子站在山谷的嘴里面与另外四人相对而立。那四个男子就是清河在谷口看到的几道光影,从刚才的追逐中他已听出这四人在追赶着一个女子,想来这女子定是不料竟被在这谷底被堵住了去路。
清河见这女子身着的一浅橙色外衣已然有些凌乱,俏手里握着一把暗青色的古老石剑,发出虚弱的玄青色的光芒。那身影窈窕玉立,犹如阴冷峡谷里一朵怡然绽放的向日葵,倔强地寻找着阳光的方向,怒视着死亡的恶魔。虽然一个人对视着追来的四人,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怯意。
再看那四个男子,站立在最前头的一人,身材高挑,年纪稍大,下巴留着两寸胡须,穿的是一袭墨绿道袍,乃是一位道长。他两只手握在后面,虽然有点消瘦,却是一身道骨风仙的感觉,看去像是正道中人。只是不见他的法器此刻藏于何处,眼神得意的望着陷入绝境的女子,显然他便是这伙人的老大。他后面站着的三人更是瘦骨嶙峋、细若豺狼,却是魔教中人的穿束,手里各自掂着自己的法器,左边一人拿着一只比他还要白的象牙,右边一人拿着一个没他黑的象牙,中间那人却拿着一柄看去和他脸色一般绿的枯老的有点腐朽的青铜剑,各自发着微弱的光。看这阵势像是待那道长一声令下便要一起拼命杀出。
清河本以为会有许多人居住在此,不料这里却是一个死谷,再看这四男一女的神情,不禁顿失所望。他本不爱多事,只是依眼下的情形,自己也只好呆着不动。
他正思索着当如何离开,却听见最前面的那道长先开了口哼道:“哼,在这是火珊谷底,看你小丫头还能如何逃脱!”
这道长见那女子已然已无路可去,眼神中无不丝丝地冒着傲慢与得意,一只手顺便抚摸着自己两寸许的胡须稍儿,一只手仍旧傲慢地掩在背后,目光故意地向着别处瞥去,便是这说话的口气虽然带着些许不屑却也隐不去那丝得意之气。
倒是那女子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手里的古剑沉着地闪烁着玄青色的光芒,也许它早已久经沙场,却从未感到过怯懦。她微微转身或讨厌或不屑地向身后那直入云天的峭壁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小声地自语道:“这就是火珊谷吗?”目光缓缓的向上望去,沿着峭壁仿佛已望穿九霄。
清河听那道长说这里是火珊谷,忽然想起原来这里就是嗔师兄所说的火珊谷,他向四周望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什么珊瑚,更别说火珊了,想着也许是自己刚才追来的时候没注意谷底的景物竟是错过了,心中想着带他们走后,定要回身仔细看下。
那道人正是得意的时候,见那女子不作回应也不生气,反倒更加得意起来,他身后的那个绿面孔猥琐地一笑道:“你最好还是把麒麟锁交出来,否则……”
然而未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撕裂的呐喊,那女子竟使出全力猛然间向那四人冲了上去,似要堵上一注,拼死一搏,杀出重围。手里的古剑发出玄青色的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将她自己也吞噬了进去,犹如一朵怒放的百合铿然冲向了死亡。
那道长早已料到,也不着急,只是微一摆手,后面那三个骷髅一般的手下一个拿着白色象牙发出炽白光,一个拿着黑色象牙发出浓墨一般的气丝,一个拿着青铜剑发出暗绿色的光晕一起向那耀眼的玄青色光芒冲去。
清河既不知那麒麟锁是何物,也无心关心这许多,心道此刻正是离开的好时机,却是刚一转身却是踢到了一颗石子,心中大喊不妙赶紧止步。这峡谷毕竟太过于幽静,除了那女子的呐喊声竟是再无别的声音。清河生怕谷底的人发现,低头向谷底望去,只见四道光芒眨眼间撞在了一起,一声震耳的声音穿石裂云般地从峡谷底处直冲云霄,四团光芒也在瞬息间扩大了数倍,向着彼此相反的方向冲刷而去,华丽的光晕充斥着这条早已被天神处死的峡谷,片刻之间犹如阳光般灿烂。这贪婪的峡谷犹如今天才感觉到一丝疼痛,抽筋般地抖动着自己的身子,一些调皮的碎石没有站稳跌落了下来,仿佛它凋落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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