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K Vier（2 / 2）

静谧的声音扩散四周，溶洞的水面上泛起了波澜，自罗德为中心的水面像被砸了一样扩散开来，随后重新聚拢。黑色的影子象征性地翻腾了几下后便不动了，看上去像是晕厥了过去。

“没事吧？”

跌坐在水面上的阿莉尔缓缓站了起来，从平时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传来了罗德也能感受到的怒气。

“看上去不像没事啊。”

尴尬地笑了笑，罗德捡起脚边没有了动静的黑色影子审视起来。从外观上看像是鱼类，有鳞片但是颜色漆黑，没有眼睛。

“这是盲鱼吗？”

从表征上看和盲鱼外观形似，然而行动却并不相符，能有如此的跳跃性和攻击欲望不可能是通常的鱼类。

就在罗德检查这些怪异生物的同时，听闻静谧之声而涌入的还有剩余大批同种类怪鱼。这些鱼类从四周涌现，黑色的影子仿佛暗流，带着刺耳的尖啸疯狂扑来。

“高山之音的效果不足以对付这些东西，连这么简单的状况都不能判断，你是笨蛋吗？”

望着手中枪柄上刻着的音符，罗德耸了耸肩。然后连开了两枪，黑色的暗潮从枪口方向向两边扩散开。

“所以说哇……”

阿莉尔少有地发出惊呼，身子被罗德一把抱起，将阿莉尔如同行李一样夹在腰上。

“抱歉了，看你现在根本跑不动吧。要冲咯！”

不顾全身沾湿的阿莉尔的挣扎，罗德冲着前方再次开枪，每伴随着枪声，怪鱼都会沿着高山之音——阔音之镇魂的音域分开。每开一枪，其效果都会被削弱，现在已经打了5发，按照艾米达拉之枪的载弹数，只剩下一发还能发挥出威力。

“——”

无声之音在以罗德为中心朝着周围扩散，周围的怪鱼都受到攻击而晕厥，抓准着最后的机会罗德夹带着阿莉尔拼命地向前方冲刺。

“追上了！”

“我知道！”

用持枪的右手稳住礼帽，左手因为夹着阿莉尔没法挥动，因此奔跑的速度下降了不少。原本扩散开的怪鱼都重新聚拢，再次汇聚成暗流袭向两人，同时从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罗德踏着水花喘着粗气，风衣的下摆早已湿透，最后发现距离远处水面截断处尚且还有二十步。回头发现成群的怪鱼即将追上，没有时间做多考虑，罗德便冲刺了十步后将阿莉尔丢了出去。

“！！”

没有理会被抛出的阿莉尔，罗德同时转身用右腿借用丢出的力道将身后的水扫开，溅起的大片水花如海浪般拍打而去，借着冲击延缓了怪鱼的速度。怪鱼发出尖啸，刺激性的声音直冲大脑，罗德借势向岸边飞扑做出受身动作翻滚上岸。没有目标的怪鱼最终在距离两人五米左右的地方徘徊了一阵，最后四散而去。

“呼——逃过一劫，吧？”

看着已经完全湿透并且怒不可遏的阿莉尔，罗德觉得现在才是接受人生安全的考验时刻。最后，记录着混沌之敌的千炎之精，厚度为两公分的赤红之书就这么盖在了罗德的鼻头上。

“好痛啊。”

罗德摸着鼻子走在前面，阴暗的洞穴暂时安全，距离墓地也更进一步。悠扬的钟声从头顶传来，根据脚上的感觉得知确实是上坡路，沉重的教会钟声有节奏的敲响十二次之后，余音也渐渐消散。

脚步声停了下来，罗德两鬓落下一丝冷汗。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才对吧？”

心中涌现其不好的预感，然而这股预言终将成为现实。两人从洞穴内冲出，高悬在夜空之中的是鲜红色的圆月，染红的云成为血色的绯雾，诺顿墓地的亡者们蠢蠢欲动起来。

时间已经静止，神将诞生于世……

“哦哦，现在该怎么办威斯特？”

希拉嘻嘻哈哈的在威斯特怀里笑着，身后扬起了一阵风暴——那是被堕落的巨狼的兽爪掀起的狂风。

“好危险好危险~”

简直要唱起歌来，只有这种时候依然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能凸显出希拉过人的胆识，或者说是完全不知死活。

另一方面，维斯特将希拉抱着并且翻越过凸起的石笋，钟乳洞内环境较为复杂，本以为能借此拖延狼人的速度，但是却被打破。

咆哮着将眼前所有障碍一并粉碎的姿态，宛如暴虐的化身，吞噬了过载的知识而逐渐丧失的理智恐怕已经难以找回。高声尖啸，巨大的兽爪将威斯特藏身的石笋撕碎，飞溅的石块击打在年轻的圣职者身上，嘴角淌下一丝血丝。

“嗷呜——”

贯彻人的心神的一声狼嚎在封闭的空间回荡，杜绝了理智的感情正以高涨的情绪激发出来，受到伤害的圣职者似乎失去了抵抗能力，或许从最初开始能将此避开也无不可。然而，终究只是后话罢了。

事情发生前，威斯特以千精之炎烧尽了骷髅残骸，法尔曼长杖盘绕的火焰短暂地跳跃着随后熄灭。

“终究只是残章。”

凝视着杖身上铭刻的符文，燃烧形状的火焰篆刻其上，随着火焰的散去逐渐暗淡而成为石质的块。

“毕竟曾经的教会所摘录的只有原典的一部分，过多的真实如被探究至深反而会酿成灾厄。”

希拉耸了耸肩。

“就结果而言，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罢了，真蠢呢。”

仰视着巨大的野兽，希拉回想之前。

威斯特和希拉两人在净化中来到了大墓地深处，传来的阵阵阴风刺痛着脸颊。自跃下坑洞后，摆在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大墓室的通道，长宽足够令两辆马车并排通过。

在进入洞窟之后，摆在面前的是如同钟乳洞一般的石室，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柱和地上的石笋相连接，过道两边也生长着。希拉用手触碰了身边的石笋，传来的是肉质的手感，黏滑的表面和天然形成的石笋相差甚远。

“唔哇，好恶心。”

这么说着，仍然带着慈祥的微笑抚摸着这柔软的石笋。

在大墓室的前方，还有一个窟室，连接两者间的通路显得有些稍长。威斯特谨慎地靠近，查探通路，内壁对比之前的溶洞显得十分光滑，然而周围表面的些许摩擦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擦过一般，这令威斯特打起了精神。

咕叽，咕叽……

怪异的声音传来，远方黑色的角落隐藏着什么。

“哈——教会吗——”

人形缓缓地转过头，嘴角滴落着鲜红的液体，残骸还落在脚边，显得残酷。威斯特和希拉就在洞口，里面是一间小墓室，中央立着一座祭台，没有石碑，是一个泉水。连接泉水的道路两旁排列着八台火炬，燃烧着却照耀不到远处。

“嘿嘿呃，时间已经停止，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啊。”

浑浊的声音伴着漆黑的人形颤抖着，跪倒在地上的那副身姿只能被容许呆在不见天日的阴暗地底吧。

希拉上前一步，遥望着那个，最终吐出一声叹息。

“麦克哈特哦，你真的对此世不再留恋吗？”

“留恋？一生中都在寻求着未知的食物，人最初最必须的食物啊，在得到那宝贵的知识之后终于尝到了一直以来被忽视的就在身边的东西啊，还有什么遗憾。”

激烈的抗争着，那份恶魔般的气息。被神支配着的欲望是无法抗拒的，只要身为人，那就无法违背身为人自身的意志。

那就是这么一种残酷的诅咒。

“那么即使被讨伐也没有怨言了吗？”

既是如此，亦无怨言。威斯特感到不愉快，然而对身为净化之主，作为教会圣职者，圣诗班的一员来说，此为本职。将手中的长杖插在地上，感受心中的愤怒吧。

希拉见威斯特这般，决定推迟一下吧。

“那么圣歌的小姑娘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哦？”

那个一直在为这个城市祈祷，为这个教会，为这个父亲祈祷的小女孩，现在一定依然跪在小圣堂前吧。凭借弱小的双手支撑起的意志依然改变不了被诅咒的事实吗？不经意间这么想到。希拉嘲笑了自己。

“呐，世界可是很广阔，局限在一处满足自身的欲望而妥协是身为麦克白的自尊所允许的吗？”

“嘻嘻，神可不知道人究竟有何潜能的哦？”

“如果认为已经足够了，那究竟是你的意志还是神的意志？”

逐渐逼近死路，麦克哈特的瞳孔已经扩散成糊状物，仍然审视着自身的愿望——究竟，此一生追求的是什么？

回想起那给予了自己那本书的黑色男子，自称信使的礼仪和沉重的与他一般的诅咒。

啊，食物，品尝未经尝试的食物哦，是内心深处最渴求的夙愿。借由书本的知识，终于尝到了被禁忌所约束的东西。那是脚边散落的残骸所彰显的意志体现，常人不会触碰的东西。

“想起来了，还有一样我没有尝试过啊。”

浑浊的瞳孔转动着，然后死死盯着希拉。

“子嗣哦——”

毛发逐渐从身体各处延伸，皮肤上钻出如同触须般扭动的长毛。漆黑色的毛发仿佛拥有生命在不停地扭动生长，逐渐遍布全身，不止是躯体四肢，脸颊上也延伸出相同的长毛。

希拉最后再此向野兽，麦克白提问：

“莉莉丝呢？”

“愿……量咕……我并不是……一个咕……好嗷……父……”

咆哮声盖过麦克白最后的话语，希拉地下头，用额前的长发遮住眼神。微微颤抖的身体从中散发出少有的愤怒，短暂而突兀，最后漏出尖锐的嘲讽。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身边的年轻圣职者已经不具压力，自己卑劣的职责也已经结束，接下来只是净化着黑色的诅咒罢了。

希拉看着躺倒在身边的圣职者，对于彻底支配化的诅咒还是过于沉重了。麦克白俯视着希拉，无惧于诅咒的身姿显得异常美丽。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情非得已。”

尽管会替别人添麻烦，但是所侍奉的人子是不能舍弃的。希拉对着某人道歉，将威斯特靠在立起的石笋墙角。威斯特的视线已经模糊不堪，激烈的战斗过于消耗体力，然而这次的冲击已经打破了内脏吧，如果没有治疗不过多久就会死亡，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脆弱不堪。

贪食之狼身体四处都有被烧黑的痕迹，缺少的毛发被焦肉代替，这份疼痛化作愤怒逐渐吞噬最后的理智。

见此，希拉做出最后的决定，如此虽然不能导向美好的未来，路途也稍显曲折，但终归没有任何人伤心吧。

“索托斯的门匙，司掌知识的子嗣再次祀求，高山深海的睿智，混沌迷雾的门扉，允许迷途的人子阅览奇迹真知，开门！”

希拉额前绽放出纯白的的混沌，纯净的知识所构筑的混沌迷雾在贪食之狼和希拉之间形成朦胧的门框。希拉张开双臂迎接到来的神体，神的一部分如若触碰也会染上不洁，但是自希拉身体中延伸的一部分将所有一切都化为混沌将其收纳。

巨大的狼人以及子嗣和圣职者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被停滞的时间。麦克白被停止的时间借由希拉提取出来而扩散至教会全区，一无所知的信使及其人偶奔赴在漆黑的地底，能否赶上最后的黎明？

“嘿，嘿，嘿，嘿，艾米达拉的小子啊，是否有如此运气呢？”

沙哑的笑声回荡在古老的图书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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