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得得，敲碎了冬夜的寂静。
郭汜骑在马上，走了二三百步，发现还有两具尸体并排拄着环首刀跪在地上，脑袋却都已经没了。
“搞什么鬼！”他嘀咕了一句，跳下马来，用长矛轻轻戳了戳。尸体都已经冻的硬了，膝盖不知被什么定在地上，却没倒下。
嘶~~
郭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真的闹鬼吧。要真是被贼人杀了，这几个士卒平素又跟人没什么深仇大恨，杀人的要么扔了不管，要么藏匿尸体，费事巴拉的摆成这样干吗？
他哆嗦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铁盔，正想干脆就这么回去算了，忽然身后“呜”的一声闷响，一股冷风直扑了下来。
不好！
他猛地把铁矛向后撩去，同时疾步前跃。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就觉得手上一震，噹的一响，兵器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接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钢刀兜头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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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近近的尽是火光，华雄魁梧的身形骑在马上，倒提着长刀，静默不语。
地上还有一具刚刚被他斩为两段的尸体，脏器和着鲜血洒了一地。那是泰山鲍信的弟弟鲍忠。只是鲍信虽然颇有名望，被人称为‘少有大节，沈毅有谋’，短短几月之间，便能聚集壮士两万，骑士七百余。这个弟弟却完全不肖其兄，没头没脑的冲上来，只道便能立下头功，岂不是视我华雄为无物！
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西凉军正在赶杀这一队关东军的残兵。区区一个鲍忠，自然不足为虑。但关东诸侯据说联兵十几路，堪堪营寨便已连下一二百里，到时候，自己虽有险关之地利，却不知能不能守的住。
“都督，太尉有信来了！”
“哦，有劳文才了！”
来的人是胡轸，也是凉州军中的老牌将领。华雄虽领都督之名节制汜水关上下，但胡轸的官职却是两千石的太守，在他之上，他也不敢当真托大无礼。再说两人都是关西人，虽然胡轸出身武威，算是汉胡杂居之地了，但也勉强说的上是乡党，华雄自然又着意加了一份客气。
“都督客气了，太尉说，派吕布那厮前来助阵，克日从雒阳发兵。”
“是他啊……”华雄点了点头，“并州铁骑，嗯……作战勇猛，想来……想来必能……”
“说不下去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待见那个吕奉先！”胡轸和他并骑而行，摇了摇头，“我凉州尽是勇士，让个并州蛮子掺和进来干什么，还封了个什么平寇中郎将，兼骑督。这是把并州军的军权尽数交在他手上了！”
“呵呵，文才，太尉恐怕自有主张吧。”
“是啊是啊，”胡轸转头看了看背后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卒，“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军中以谁为尊，将帅不合，可是军之大忌啊！”
华雄笑了笑，却没接口。这话已经有点挑拨之意了，乱世将至，自然是强者为尊，他和吕布彼此不对付，但后者拿他也没办法，就算真动起手来，自己虽然打不过吕布，自保还是能做到的。胡轸可就不一样，真要是惹毛了吕奉先，顺手一刀把他脑袋剁了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虽然是关西人，也犯不着受人摆布。
“文才，给太尉的捷报，就劳烦你了！”
按理说报捷的文书该华雄自己写，不过他一向不耐烦这些纸笔文章的东西，索性都推给胡轸和李肃——今夜李肃在关上驻守，倒没跟着杀下来。
“嗯，都督放心。”
胡轸踢了踢马，先入关去了。华雄在吊桥下停住，看着一车车的辎重缴获络绎不绝的运往关内。他又往远处望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想象的出，数十里之外，关东连营帐内，豪杰如雨，人马如龙。
汉家衰微，这世道，就要乱了！华雄吐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刀。
来吧，袁绍小儿，看看天下共逐，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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