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然醒悟的众人也连忙跟上了已经远远离去的老盛头一行人和后边追击的蛊地护卫队的士兵们,一副浩浩汤汤的场景,让本欲杀鸡儆猴的凌白鲢顿时傻了眼,一个堂堂十层修,竟然,竟然一招不发扭头就跑了?
这真是让凌白鲢百思不得其解,反而是另一边静静盘坐着的崔子善默默笑了笑,心下已经明白这十层修必然是假的,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察究了凌白鲢术法的本质,才会那么简单干净的破除,所以造成了一种十层修士的假象。
看着一旁满脸担忧的蛊炸炸,崔子善一脸笑意的问到:
“怎么?替那小子担心么?”
“您想多了,我怎么会担心那个小子,他又不是我族的人,不过一个外人罢了,我只是担心那些跟去的族人啊……”话虽如此,在蛊三几乎是必死之后,蛊炸炸其实也是不想沐弃儿再死去的,否则不知道三娘会留多少眼泪啊……
想到蛊三娘,蛊炸炸又有些舍不得崖族了,若是自己离开了族里,三娘那一大家子怎么过啊。
这般想着,蛊炸炸俯身冲着崔子善那么一拜,一脸坚决的说到:“恩主!我愿意跟您回神州大地,做您的手中枪,马上鞍,只求您能让我带上些人一起侍随于您,若是您不允,那我也只好就留在这沧桑荒凉的蛊地老此一生了……”
崔子善迟迟没有回答,眼神里却已经有了些许的漠然。
真以为有了点功劳就可以和自己讨价还价了么,他们崔家的门是那么好近的么?心里虽是这样想,可作为传承悠久的家族,自有其方圆和规矩,依照崔家的族规,崔家人是不会也绝不能亏待有功之臣的!
而任何违抗了家规的族人,其下场都是很凄惨的,这良好严谨的家风也是崔家能够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原因之一。
所以哪怕崔子善心里对于蛊炸炸已经有了不满,面上却仍然是笑意连连,他满是亲切的向蛊炸炸问到:“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什么亲人啊,若只是你的族人的话,毕竟于我族无功,贸然带上去似乎不太合适啊。”
蛊炸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他要告诉崔子善自己想把那早已经为人妇的老情人带去那神州大地么……想必崔家这样的家族是不会接收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的吧。
眼看着蛊炸炸叹息连连,本就不想带闲人回去的崔子善自然也就不再多提,两人都这般沉默了下来,空气里似乎都有了些许压抑。
这时候看着周围没了外人的凌白鲢连忙跑了过来一连向着崔子善拜了三拜,一脸恭谨的说到:
“老夫愚钝,有眼不识泰山,竟然猪油蒙了心想要得罪崔家的人,实在该死!”
“但是还请崔公子念在老头子一心为公的份上给老头了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但有所驱使,敢不效死力!”
崔子善和蔼的笑了笑起了身子亲手扶起了还欲再拜的凌白鲢,一脸真诚的说到:
“老大人羞煞小子了,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大家都生活在同一方天地,分什么崔家凌家,都是一家人!日后还要在这蛊地还要老大人多多帮衬啊”
崔子善的话让凌白鲢心里一松,果然不愧是崔家子,轻拿轻放的功夫真是信手拈来,看来此间事了,少不得去崔家拜访一番了,听说崔家各个公子小姐之间竞争也是颇为激烈的呢。
心里这般想,嘴里的话却没有落下。
“是是是,崔公子说的对,日后还要多多走动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头子我先去了,总不能再放跑了那小家伙跟那糟老头子。”
“也好,你且忙你的去,我也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的发生,这蛊地啊,眼看着就要不太平了啊。”崔子善话一说完,就当先朝着老盛头跑掉的方向行了过去。
眼见得如此,蛊炸炸和凌白鲢也连忙跟在了崔子善的身后飞速的向下行去……
老盛头带着沐弃儿和蛊三一路狂奔,眼见着已经要出了隘部落所在的层面,却忽然看见了前方山壁间有一群影影倬倬的身影正攀爬着向上行去,那些身影有老有少,却大多是些妇孺之辈,偶尔看见那么一两个修行者,也绝没有融灵境二层以上的存在,神色间都有些焦急,甚至于一些女人已经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正痛心于父亲蛊三已经气息全无的沐弃儿此刻却忽然愣住了,望着那群正奋力攀爬的蛊人们,那熟悉的身影是那么的刺眼!
汗水已经有些湿了她的衣襟,神色却满是坚定的在前方一步一步的攀登着长长的蔓梯,正是养母蛊三娘!
此刻的沐弃儿心里是彷徨和纠结的,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超越了他小小心灵的承受限度,他迫切的需要些安慰和鼓励,想要一个拥抱……
可是因为自己父亲蛊三战死,族人伤亡惨重,他真的是不知道去怎样面对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
正在这时,后方追击的蛊地护卫队的兵士们也赶到了这里,层层叠叠的将沐弃儿一行人围在了一起,元气涌动间,杀意已经弥漫而出。
老盛头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搬出盛部落这块招牌了,他老人家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盛部落可是要打着他的招牌的。
老盛头陡然睁大了双眼正准备抬出盛部落这块招牌震一震这些缓缓逼来的士兵们,却忽然像卡了壳的母鸡,迟迟拉不出了那颗早已预备好的鸡蛋……
远处,蛊二带领的崖部落的伤兵们正一个拖着一个的缓缓飞了过来,而在他们后方,血气狼烟奔腾而起,一对对彪悍的兵士们正列阵而行,瞧那数量,竟然不下万人!
天空似乎都要被他们踩碎了,一股股震颤的感觉传来,那些兵士们渐渐靠近了沐弃儿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结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阵势,竟然将此处所有的人都囊括了进去!
蛊三娘本带着族人们正要接着赶向隘部落,此刻这一连串的变故顿时傻了眼,眼见得一个个伤痕累累的族人从上方归来,蛊三娘一眼就看见了沐弃儿和被老盛头施了术法定在空中一动不动的蛊三。
望着那熟悉的身影,蛊三娘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她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却还是抱有些希望,想要上去瞅一眼,却无奈被那些后来的铁血士兵在藤蔓上直接围了起来动弹不得分毫……
她大喊一声:“死老头子!你快给我滚下来,累死老娘了!”
没有人回应,场面有些安静,远处又有兵士们列着阵大踏步前来,轰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传来,却无法遮掩住蛊三娘强忍着不欲流下的泪。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们整整齐齐的列着阵势,一层又一层的将在场的所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将士们眼神凌厉,身着或青或白或蓝的重甲,一个个眼神坚毅,长枪平举,像一只只伺机待发的下山猛虎,紧紧的盯住了猎物!
“兄弟!我们是一伙的啊,我表哥也在你们三大军众当差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快和我们一起剿灭了这些乱成贼子,我们执兵使大人一会儿就来。”凌白鲢带来的兵士们中有人大声呼喊道。
然而迎来的却只有那些重甲士兵们锋利的枪尖,似乎只要他敢再多嘴一句,那长枪就会毫不犹豫的贯穿他的喉咙!
再没有人敢试图攀什么交情,不管是沐弃儿、老盛头、蛊二带领的崖族人、还是那些蛊地护卫队的兵士们,哪怕是崖部落的那些老弱妇孺们也被这些三大军的士兵压着在一间山洞里统统看管了起来,有兵士燃起了火把,使得昏的山洞渐渐有了些许的明亮,面对这军容严谨,一看就如狼似虎的兵士们,没有一个人敢再多言一句。
满满的压抑气氛似乎都要让沐弃儿喘不过气来,他看着一旁从之前惊讶无比的恢复过来的老盛头,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被老盛头的眼神制止了,老盛头向着沐弃儿比划了个手势,意思似乎是在说要静观其变的等待下去。
沐弃儿没有再有什么动作,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在离他们稍远些地方的母亲,他从没有见过母亲那么脆弱,似乎失去了魂魄,任由周围拥挤的人群推搡着,身影有些晃荡,就那么呆呆的瘫坐在了地上,弟弟妹妹却不知道去向了那里,并没有跟随在母亲身旁。
那一刻,沐弃儿的心突然有些无法言表的痛,看着眼前被老盛头带下来已经气息全无的父亲,再望着远处伤心欲绝的母亲。沐弃儿的心里,突然就恨上了自己。若是自己不那么无能,怎么会被一伙小混混劫持而去,父亲又怎么会和隘部落开战,以后的一切或许也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如果说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沐弃儿大抵要在这上面再加上些深深地的恨吧,恨天不公,恨地不平,恨自己,竟全然无能为力!
正在沐弃儿心潮起伏的时候,山洞的门口又有一些穿着重甲的士兵们稳如泰山的行进了过来,这些兵士只是看起来,就有一种非同凡响的感觉,一个个不像是士兵,倒像是驰骋沙场的将军!
有四顶雍容华贵的轿子突然从洞口飘了进来,慢慢悠悠的落在了山洞的中央,那些新来的兵士们早已列好的阵势,呈半圆形将那四顶轿子围护了起来,四周本来看守着众人的三大军士兵们此刻也都放低了手中的武器,齐齐半蹲在地上大吼道:
“恭迎三司使大人!”
那整齐洪亮的声音似乎连这封堵闭塞的山洞都贯穿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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