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离开后，平躺在床上的萧凌侧过脸，半开的窗帘透出浓浓夜色，星光难寻，月亮被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模糊缭绕。
“叮叮，”她的手机短信铃声响起，萧凌吃力地翻身，伸手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打开短信。
是林清瑜的消息。
萧凌的手指顿了顿，而后点开了短信。
-凌凌，我要结婚了。
萧凌一看这行字，立即掀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瞪着那条短信。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她震惊之下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过了许久才想起回复。
她斟酌了半晌，打了两个字过去。
-结婚？
-嗯。和一个我认识很久的人。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复。
萧凌想起沈弥曾谈起过的“那个人”，抿了抿唇。
-当然。
-明天有时间吗？我在芝加哥市里选完婚纱就过来找你。
-有的，我明天没有什么事。
-好，下午四点给你电话，我来接你。
-好。
萧凌扔开手机，阖眼倒在床上，陈瑾的话和林清瑜的短信让她的头脑发涨。
她的眼前浮现起第一次见林清瑜的时候，她穿着修裁精美的淡紫无肩素裙，大气又姣美，干练又俏丽。她的笑容得体，言语娓娓，看向安轶的眼神又是那样温柔，就像安轶是她的整个世界。
究竟是什么，可以让四年的感情变成一段过往？也可以让这样一个深爱安轶的女孩挥泪离去？
……
坐在咖啡店里，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萧凌被林清瑜笑了一番。
“是不是花了一个晚上在想我怎么就要结婚了，”林清瑜眨了眨眼睛。
萧凌啜着摩卡，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萧凌觉得今天的林清瑜和之前的她有一些不一样，她好似更开心，也更有活力。
“我和安轶是和平分手的，”林清瑜将纸巾轻轻压在嘴角，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忧伤。
萧凌抬起头，她原本以为，是那个村子的原因。
“白晟喜欢了我很久，”她握着咖啡杯的杯把，看向二楼的玻璃窗外面熙攘的人群和热闹的街道，“芝加哥的冬天很冷，常常是零下的温度，初二时我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校车，他就留下来和我一起等父母来接，脱下他的大衣披在我的肩上，自己冻得瑟瑟发抖。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却没有点破。”
“后来，我遇到了安轶，”她回过头来，笑着对萧凌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很看不来我们学校一小部分留学生的作派，所以第一次见面时也没有给安轶好脸色。我深深知道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国人的血液，可是从小到大接受着美国的思想，一直相互矛盾着。我好胜心重，一直渴望别人接受我，所以最无法容忍别人把我和那小部分行为恶劣的留学生扯上关系。但是……我发现安轶他很不一样。”
萧凌很认真地听着她诉说，林清瑜虽然微笑着，可是萧凌依旧能感觉到在那薄薄一层笑容后面那颗颤抖的心脏。
她知道，林清瑜在做一个仪式，告别安轶，也告别之前深爱他的自己。
“他很礼貌，做事也很认真，有一节实验课我被分配到和他一组，可当时我负责的实验数据怎么也出不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柔地拂过，“然后他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解释过后，他就拿起我的笔，演算起来，一步步地向我讲解。我看着他的侧脸，胸口某处一阵悸动，那是我在白晟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我想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吧。就像是一场灾难，我无法躲过。”
“学期末，我们考完最后一场实验考试，我想再不行动两个人或许就见不着面了，所以就主动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她调皮地朝萧凌扬眉，“我不像你，还要隐藏自己的感情，讲究那么多，还不如直接问他一句喜欢不喜欢来得痛快。”
“那他怎么回答的呢？”萧凌柔声问。
“他说……”林清瑜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她顿了顿，而后俏皮地笑着对上萧凌的眼睛，“他没有来得及说话，我就亲了他。”
良久的沉默后。
“凌凌，有时候我在想，我或许应该矜持一些的。有一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告诉别人，幸好你出现了，我也只讲给你听，”林清瑜的眼角微微湿润，却依旧扬起嘴角，笑得十分美丽。
“安轶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一直尽着男朋友的责任和感情，是我自己，越到后面，越害怕失去他，忍不住地想牢牢抓住他……白晟看不下去，骂我太过介意他的事情，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知道他会去支医，所以就想方设法地阻止。知道他妈妈想让他留在美国，和我一样不愿意他去支医，就会把他在这里的一些事情通过和方茜聊天传给方阿姨……”
“其实，说到底，我也有私心，我不想让他回去待那么长的时间，我知道，时间越长他就越会下定决心留在中国，而以他的能力，可以在美国顺利地生活下来，和我在一起……”
“我告诉了方茜很多，唯独没有说安轶跳级的事情，甚至帮他隐瞒。我很矛盾，一面自私地打算，一面又想支持他，”她精致的妆容因为泪水渐渐模糊，“凌凌，我以为和他在一起之后我会更开心，我以为自己会变得更好，更优秀，更开心，甚至更骄傲。因为，我已经拥有他了啊。”
“事实上我没有变成我所想的那样，那时的我，卑微又没有自尊，我不愿意再等，等我们之间的矛盾变得更严重。明明已经可以看到了结果，却还是挣扎反抗，我很疲惫。所以，我提出了分手，分手之后，我趁着假期去旅游散心，”她面容难掩悲伤，却在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之后眼睛里亮起了星光，“我没想到白晟会追过来。他就像小时候一样，害怕我受伤，害怕我一个人不安全。我想了很久，决定接受他。我没有违背我的心，我喜欢他，这种喜欢不像面对安轶时那样激烈，它很平静，平静得我都说不出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渐渐偏向了他，到现在，虽然提起安轶我还是会难过，但是他的存在不会再左右我对未来的任何决定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萧凌拿起纸巾，手臂伸过桌子，为她轻轻擦掉泪水，“都会好起来的。”
“清瑜姐姐，你要幸福。”
“会的，”在阳光下，林清瑜尚存泪痕的自信笑容明丽又耀眼。
……
刚回到家，萧凌还没将林清瑜的故事回味完，沈弥的电话就到了。
“凌凌妹妹，”沈弥在那头吊着声音说道。
“你干嘛，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萧凌一抖。
“一块儿出来吃饭不？”沈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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