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道长目光一闪,心头忽记起些事来,轻声叹道:“贫道早年在江湖走动时,对此人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其庐山真面目!”
他话音方落,一旁的长生道长,似乎坐不住了,只听得“砰”的一声,他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噌”的从座位上站起身,道:“紫玉书生,贫道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相传此人曾是三次高中榜眼,文采横溢,且好侠义之举,极慕剑术音律,却因为人放诞不羁,不为官场所容。
十年前,他毅然辞官归隐,从达官显贵变成了穷酸书生。归隐之后,他避居崂山之上,机缘巧合之下,得一块和田宝玉,浑体晶莹剔透,紫气氤氲,呈现淡紫微红之色,故自称“紫玉书生”。
恰逢他读经子诗集读到“紫气东来”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之典故,又自深夜子时占得一吉卦,卦象显示将有贵人到访。他便日夜于紫玉挖掘之处等候,果然三日之后,得一江湖异人经过,传其奇门剑术、秘闻琴谱,自此之后,他便携一柄长剑,负一方古琴,浪迹江湖,成为江湖之中一名神踪飘忽不定的琴手侠客。
七年前,贫道曾有幸于少室山武林比剑大会上,得见其风采,此人剑术极佳,简直妙到毫巅,他当时仅凭一招‘碧落红尘’,便连败武林各大门派三十名剑派高手,天下高手云集,竟无一人敢与之匹敌。
时值深秋时令,他持剑立于瑟瑟风中,傲视天下群雄,众人皆不敢冒进,畏缩不前,他朗笑数声,扬剑拂袖,踏风而去,身已然远去,笑声犹不止,令天下英雄唏嘘不已!
当日所见所闻,至今思来,记忆犹新,紫玉书生之威名,已深深的刻入了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中,贫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长生道长一席话既落,语气神情之中,满布惊骇之意。
此刻他垂首不语,轩眉深锁,似乎陷入了深长的回忆之中,在追忆一段触目惊心的往事。
语声一落,堂前众人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唯有长平道长孟长飞稳坐如钟,神如重泰,不改丝毫。
站立一旁的霍东灵听罢,心中大惊,暗自忖道:“这个‘紫玉书生’究竟是怎样了得的一个厉害人物,竟然让不可一世的昆仑四绝之一长生道长,谈而色变,天下习武练功之人,恐怕无一人是他的敌手……”
一念至此,霍东灵正欲放目四望,观察众人举动,突然只听“吱呀”一声,一阵强烈的腥味随风飘入。
只闻门外一声巨响,一个瘦长的中年汉子,手中提着一个被鲜血染红的黑布包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但见他满头大汗,口中直呼“不好了!老爷!老爷!不好了!”连滚带爬,直奔霍天林落座之处而来。
霍天林神色微变,又强作镇定,喝住那瘦长汉子,道:“何事惊慌!老夫正在招待客人,你且退下!”
那中年汉子似乎丝毫未听从霍天林的吩咐,也顾不得伸手去擦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汗珠,仍是惊魂未定,双腿战栗不已,哆哆嗦嗦道:“老爷,小人在门前打扫石阶的时候,突然飞来一柄匕首,刺入门楹之中,小人取下匕首,其中带着一封血写书信,又顺着那匕首飞来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布包裹飞掷而来,落到小人脚下,小人心中好奇,俯身前去,捡起包裹,打开一看……打开一看……竟是……竟是……”
霍天林见眼前中年汉子吓得不轻,知道必有大事发生,连声问道:“竟是什么?!是什么?!”
那瘦长汉子失声道:“竟是一颗头颅!一……一颗头颅……”
他惊惧万分,话音一落,手掌一松,手中的黑布包裹,跌落在地上,那颗头颅一骨碌滚到霍天林的脚下。
霍天林低头一看,脸色大变,此时长平、长生两位道人,亦是满面惊惧之色!
长生道长浑身一抖,掌中的茶杯,自手中落地,“砰”的一声,摔成碎片。
他神色大骇,颤声道:“武当派枯叶道长!”
一旁的霍东官惊栗不已,失色道:“是……是谁干的!”
长平道长孟长飞俯身察看那在地上滚动的头颅,但见他面沉如水,强作镇静,虽低头不语,面目之上,却渐露悲戚之色。
霍东灵亦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而不知所措,木立当场,忽然之间,他目光一闪,似乎想起什么,搔搔脑袋,喃喃道:“凶手!凶手!对,书信!书信!快拆开看看!”
霍天林恍然醒转,接过那瘦长汉子递过来的书信,打开一看,念道:“先灭武当,后屠昆仑。正道不正,国将不国。”
一口气读完,众人听罢,皆面色大变。
当今武林,武当、昆仑二派,在江湖之中,威名显赫,无人不畏惧三分,竟有人能一夜之间杀了武当枯叶道长,枭首寄言,还扬言“先灭武当,后屠昆仑”,这是何等狂做的人物!竟视武当、昆仑二派为无物!是天下英雄为草芥!
此刻在场的昆仑弟子又惧又怒,震得腰间长剑一片清响,他们虎目喷火,目眦欲裂,似乎恨不得饮尽那凶手之血,食其肉,寝其皮。
长生道长亦被激怒,此刻虽坐立难安,却又一直不敢妄动,两道目光直逼师兄孟长飞,道:“师兄,怎么办?”
但见孟长飞面色沉重,似在思索,闻声,忽又敛起思绪,轻轻一笑,道:“师弟,不必焦急,此事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待我修书一封,寄与武当派掌门相问实情,再做打算。”
一听此话,长生道长退而不语,立于身后。
孟长飞一言至此,忽记起一事,又转身对立在身旁的一名弟子,嘱托道:“清修,你骑一匹快马,火速赶回昆仑山,告知门下弟子,闭门封山,做好防范。此事万急,途中不容有失!”
那名被唤作“清修”的弟子,领了师命,行色匆匆,出门而去。
一番部署之后,孟长飞面目之上,已无轻松之态,此刻他眉色深锁,心事重重,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在此刻已经显露无遗。
霍东灵立于一旁,耳目之中,皆是眼前众人心焦意乱之情景,脑海之中,却又泛起一片思潮。
他不由得暗想道:“此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结怨于武当、昆仑二派,丝毫也不收敛锋芒?”思及至此,他微微一顿,转念一想,记起“红姨”临行之时留下的那一方便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忧虑来,“与武当、昆仑有着深怨,莫非此人是‘红姨’,可是她的武功又何至于如此高深莫测之境地!此人若是‘红姨’,那她此举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天下群豪并起,她必定凶多吉少。”
此时,他心中诸多疑虑,却又不便坦言,只得默不作声,立于人群之中,静观事态变化。
霍天林目光一扫,收拾场面,道:“道兄不必惊慌,想必此事定有缘由,如今天色已晚,诸位不如在寒舍住下,待老夫差人去打探消息,明日再做定夺,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霍东官亦道:“是啊,师父师叔,各位师兄弟,今日就在此处住下吧!”
孟长飞本不愿久留,却不料突生变故,他目光投向窗外,见天色已晚,只得道:“如此也好!只是打扰了霍兄家小,心中深感不安!”
霍天林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各位道友千里迢迢而来,能于此处歇脚,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道兄为东官授业恩师,为了小儿,孜孜不倦,老夫感激不尽,唯恐怠慢了道兄!”
霍天林吩咐下人打扫静院厢房,安排众人住下,又携长平、长生二道书房议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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