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在兰伟家汇合齐了众人,一行十三人向百户所走去。很快来到了烟花胡同的百户所,看到那破败的大门,门头上面结满了蛛网,院墙的墙砖也都已经破败了,上面还生着杂草,大门上一个破旧的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字“锦衣卫驻烟花胡同百户所”,看的出来有些年头了,大门的旁边一片污秽,墙根儿上还有斑斑痕迹,一股腥臊味儿迎风传来。门口连一个站岗的人也没有,显得很安静。
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景象。李想回过头问道:“刘大哥,卫里没有通知下去,说今天有新的百户到任叫大家点卯吗?”
刘华峰答道:“通知下去了,辰时要点名的。”
“肖为民,叫门,我们进去看看。”
“好呢,”肖为民答应一声,走上前喊道:“有人没有,快开门,新任锦衣卫亲军烟花胡同百户李大人到了,快出来迎接。”
“来了,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大门慢慢地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老头从里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躬身行礼,口中道:“锦衣卫亲军烟花胡同小旗刘淮见过新任百户李大人。”
李想知道现在不是尊老爱幼的时候,问道:“其他人呢?”
“回禀大人,在大厅休息。”
李想闻言点点头,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此时大概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前面的大堂里涌出20多个穿着飞鱼服、挂着绣春刀的汉子,双方在大门后的空地里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看到前面两个穿着崭新飞鱼服,被众人簇拥着的年轻人,打头的一个40来岁的汉子立刻带头行礼:“属下锦衣卫亲军烟花胡同总旗杨鹏见过新任百户李大人。”后面的人也赶紧跟着行礼。
兰俊喝问道:“其他人呢?不是通知今天李大人到任要点卯吗?”
杨鹏答道:“这位大人,您出身高贵,那里晓得我们下面这些兄弟们的苦处,这烟花胡同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没有油水不说还受夹板气,已经好些年没有正式委任百户了,都由小的代掌,偏巧小的又是个没能力的厮杀汉。大伙薪饷每年不过十五两银子,大多数时候付的还不是现银,上头一克扣,连十两银子都到不了手,这里都是拖家带口的弟兄,每个月没有二三两银子连养家糊口都吃力,没办法,兄弟们只好出去做事贴补家用。还请大人恕罪。”
李想伸手拦住准备呵斥的兰俊,沉默片刻,来之前就想到不容易,没想到局面到了如此地步,他自己之前也是校尉身份,知道下面生活不易,靠饷银至少是不够开销的,不过那时至少还能收点份子钱,现在看来,在这烟花胡同,锦衣卫被压制的厉害,牌子一点都不好使,手下要为填饱肚子操心,谁还有心思当差,看那杨鹏还能在今天聚拢一点人马,应该也还是一个有点能力的人。
李想看着杨鹏说道:“今天是本官到任的日子,之前已经下了文书通知今天点卯,凡是没到的,我可以认为他们违反了军纪,一概革除。现在我给他们这些人一个机会,杨总旗,带着你的人去把大家叫回来,从现在开始计时,一个时辰之后,要是还有没来的,我会上报卫里,革除他们的一切职务。快去”
“多谢大人,”杨鹏行了个礼,对身后的人喊道:“刚才李大人的话大家听到了,快,大家分头行动,去把在外面的兄弟们叫回来,别真脱了这身官衣,好歹也是兄弟们拿命换回来的。”说完当先跑了出去,众人跟在后面,乱哄哄的涌了出去。
李想摇摇头,吩咐道:“王国江,你就呆在这里,待会有人来了,让他们在这里列队候着;赵进财,带上俩个人去买点菜回来,记得多买点肥肉,还有雇两个厨子,以后就要在这里开火了,钱你找兰俊要;刘华峰,你带大伙把大堂简单整理一下,我四下瞧瞧。”
众人开始忙碌,李想前后瞧了瞧,地方还是不小,一片训练用的空地,一间办公、议事用的大堂,后面还有数间住人的房屋,占地数千平方,也算不错了。
慢慢地来到门口,看着坐在门房里的瘸腿老人,李想问道:“你叫刘淮?”
“是的,大人,”刘淮说道。
“坐吧,跟我说说所里的人和事情吧,看你年纪一大把,怎么还在所里呆着。”
“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在这里养老,顺便看看门。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这日子是过得苦,杨鹏打仗是把好手,所以记功升了总旗,奈何没有后台,斗不过外面的人,收不上来份子钱,又舍不得这些一起上过战场的袍泽兄弟,也就一直在这里慢慢耗着。”
“怎么会收不到份子钱?”
“大人看这外面,哪家店铺后面不是有来头之人,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谁放你在眼里。那烟花胡同的美女坊乃是户部钱粮主事的营生,东家是主事家里的家奴,金花楼和顺天府的某位大人有关,双飞阁的后台是东厂,是宫里某位公公的兄弟出面打理的……”
听到这些,李想没有出声。慢慢地有人回来,在王国江的指挥下,列队等候着。赵进财也带着人买了菜回来了,在后面开始忙碌起来。
训练场里开始嘈杂起来。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李想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聚拢过来,站在李想身后。李想看过去,五十多个校尉列成四列,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勉强表现出一点儿对新任百户的尊敬。在这些校尉的前头,站着杨鹏。
李想咳嗽一声,等场面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杨总旗,来了多少人。”
“回禀大人,连卑职在内,一共是五十五人,另有四个人不愿回来了,这百户所近几年没人愿意来,所以缺口甚多。”
“不愿来的就算了,我已经给了你们一次机会选择,是他们自愿选择放弃的,别说我没有人情味;不愿回来的待会你把名字给兰俊试百户,他自会安排人去卫里脱了这些人的军籍,以后再想回来,也就不可能了,这是逃兵的行为;人员不齐啊,正好,我这里现在多的是人手,正发愁到时无法安排。”李想脸上严肃起来:“下面的人听好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大人今日到任,召集大家来就是要讲明白规矩。从今天起,大家每天卯时准时报道,进行会操,酉时末结束回家。没有特殊情况,不准迟到、早退和缺席,累计达到三次者,除名。”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立刻嚷嚷起来,每天会操,违规三次者,除名,这样一来就没时间出去做事,家里怎么养活,刚才李想已经发话,集合没来的人直接除名了,刚才找大家回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这些,大家把目光看向杨鹏。
杨鹏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卑下有话要说。”
李想的目光落在杨鹏的身上,笑吟吟的道:“怎么?杨总旗有话要说?
杨鹏脸色不自然的道:“大人,这厅堂里的都是拖家带口的弟兄,现在咱们跟在大人后头做事,大家也肯为百户大人尽忠,可是大人让我们每天会操,这又是什么意思?咱们锦衣卫的薪饷是多少,大人是知道的,靠这点俸禄,谁家的日子能过得下去?没有钱,这差又怎么当?”
杨鹏的话触动了不少校尉的心事,自然引起他们的共鸣,于是不少人嘤嘤嗡嗡地抱怨起来:“大人,卑下还欠着几两银子的菜钱,若是真要靠领薪俸过日子,只怕要准备卖祖屋了。”
“我一家十三口,都靠着我一人养活的,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大家跟着百户大人也不指望发财,只求能混个温饱而已……”
李想笑吟吟地听着大家的抱怨,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脸色一变,道:“都说完了吗?你们说完了,那就我说了!”李想冷若寒霜地道:“这是本大人立下的规矩,你们是天子亲军,这规矩既然已经立下,所有人都要遵守!”柳乘风冷笑一声,继续道:“谁要是犯一下本大人的规矩试试看,马上就会晓得后果!还有,要不愿干的,现在就可以走。”
看到众人不在七嘴八舌了,李想继续说道:“大家听好了,从今以后,卫里不会再给各位发薪俸了,由本官来解决,所以以后日子过得是好还是坏,就要靠你们自己努力了。从现在起,能够留下来的人每个月饷银加倍,校尉每月五两银子,小旗是二十两,总旗是五十两;还有,别以为你们的位置是牢固的,我会采用考核的方法来决定你们的去留和位置;杨鹏,你现在是小旗身份,其他人全部是校尉,每天给我好好操练。还有,今天先发下个月的薪水,放心,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敢克扣。现在,我命令你们开始打扫卫生。”说完,李想带着众人离开。
中午的饭菜很简单,一菜一汤,不过菜是五花肉炖大白菜,油光光的,饭菜管够也管饱。好多人连吃了几碗,一个个撑得都不想动。
下午大约1点钟的时候,李想就把大家赶到太阳底下开始训练,就连兰俊等人也没有放过,训练科目很简单,就是后世华夏军队的步操训练,站军姿、走正步,站军姿有多少好处这在后世天朝的军队在历次战争中爆发出来的强悍的战斗力已经无数次证明了,无须多说,一个小小的站军姿,可以极大的提高战士的身体素质,意志力,执行力,服从度,甚至是团队协作能力,甚至可以这样说,站军姿是现在军事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武器李想准备用是长枪,古语一寸长一寸强,练的好了,威力也是无穷。当人抬眼看去,四面都是枪林一般的战阵的时候,心中的惊恐和绝望不言而喻。训练的内容虽然极为的简单,不过强度可是不会小,这是李想早就考虑好的,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军队正在训练一群新兵蛋子,不过也差不多。
等到晚饭前李想宣布训练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腰酸背痛,就连李想也没能例外,好久没进行过如此高强度训练了。
吃过跟中午一样的晚饭,李想把大家都放了回去,他还要回家完成自己的欢乐谷计划书,在过一段时间一定要准备实施,这样才能拉近和朱厚照的距离。
校尉们则很高兴,没想到今天一天连吃了两顿肉,这可是平日过年才有的待遇,还说明天供应早餐,以后天天如此,保证吃饱吃好。虽然操练很累,但是能够填饱肚子,也就很不错了,何况今天还能拿着白花花的二俩银子回家,没有被上官克扣,好多年了,不容易啊。所里从现在起提供三餐,家里少了自己一张嘴,这一进一出,一年能剩下不少。看来新来的百户大人还是蛮不错的。就是训练太苦了,不准迟到、早退和缺席,累计达到三次者,除名,要求实在太严格,不过大家本就是兵,训练也是分内事,慢慢也就习惯了。就是替离开的几位同僚惋惜,看来想回来时不可能了,熬了这么多年,还是选择错了,看来以后只要紧跟百户大人,就不用担心受冻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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