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北京城,数百年来大明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李想心中感慨万千,这里就是他以后生活和奋斗的地方。巍巍耸立的北京城,古老而庄严,高大厚实的城墙,还有城门洞里川流不息的行人和马车。“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就是大明朝的血泪史:明朝建国的时候定都在南京,后来则迁都北京;从明英宗开始再到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崇祯,宁可死也不肯自己逃跑。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这是一个值得令人尊敬的王朝。后人曾感慨:崖山之后再无中国。李想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力守护好这个国家。不论前世今生,他的身份都是一名职业军人,而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嘴里问候了一声吴行将的女性家属,被扔在距城7、8里的荒郊野外,拖着这个身体,花费了接近3个小时,才接近了目的地。时间接近正午时分,看了看高悬的太阳,摸了摸饿的咕咕直叫的肚子,捶打了一下酸软的胳膊,李想迈着坚定的步子向着城门走去。拜托身上的鸳鸯战袍还有身上的腰牌,李想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被放进了城。挺了挺胸,只是衣袍上沾满了泥土,给人滑稽的感觉。
穿过城门洞,一阵喧嚣的声音扑面而来。扫了扫四周,见没有什么人注意,李想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怕有吉祥赌坊或者白莲教的人堵在城门附近,那就前功尽弃了。没有犹豫,李想就向西城胡同行去,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回家的好时候,虽然一夜不归会让母亲和妹妹担心,但暂时也顾不得了,只有赶紧的先把事情办妥,只要能够抓到白莲教的人,就是大功一件,什么事都好说;要是万一行动失败,麻烦可就大了,得罪了上司,就很难再在锦衣卫系统混下去。就怕白莲教的人连夜搬家,不过李想估摸着,白莲教行动应该没这么快,首先自己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不会影响到他们,再说,撤离也不是那么简单事情,现在不是后世,有消息可以立马通过电话联系,现在一切都要靠人传递;还有,也不像后世拥有各种交通工具,可以随时方便离开;但也有不便的地方,就是如果一个人存心躲起来,在想被找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行走在路上,脑中夹杂着各种念头,大半个时辰之后,李想来到一间房子前。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李想左右扫了扫,走上前去,拿拳头捶了几下。
“来了,来了,别再锤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李想听到声音,脸上露出笑容,只要兰俊这小子在家,开了门,事情就有了希望。如果开门的是兰伟那个老狐狸,说不定就把自己给关在门外了,也不会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看到门露出一丝缝隙,还没等到门大开,李想就胳膊用劲,使劲挤了进去,然后转身关上大门,拴上门栓。不等兰俊反应过来,李想就问道:“你爹在家没有?”
“在,我说你这个时候跑来干啥,想害死我啊,快走,快走。”不怪兰俊如此说话,两家小时就有交情,小孩子也都认识,不过自从5年前李想的爹死后,交情就淡了下来,尤其这李想还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连累兰俊还挨了几次打骂,现在看见他自然没有好的表情。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和我去见你爹,有急事。再说了,我都进了门,你还能在把我赶出去吗?你小子怕也做不出来吧。”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兰俊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一段时间没见,你小子还是这副模样,你自己要找不自在,可别连累我。”
“放心,一世人二兄弟,有好事当然要关照你了。”
“别,算我怕了你,认识你这么个兄弟。”
走进饭厅,兰俊冲坐在饭桌上首的一个年约五旬的男人叫了声,“爹,李想来了。”然后坐下。
“嗯,”兰伟应了一声,没出声,也没用眼睛看李想,更没喊他坐。
李想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开口叫了声:“兰伯伯,小侄李想有礼了。”说完,又转向一旁的老夫人,道了句“兰伯母”,便住口不语。
沉默片刻,兰伟开口:“坐,加副碗筷,吃饭。”
李想也不出声,坐下来赶紧吃饭,饿了一上午,现在闻到这饭菜的香气,馋虫早就上来了。拿起碗筷就是一通海吃,那吃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片刻后,吃完饭,撤下碗筷,无关的人也离开了,饭堂里就剩下李想和兰伟父子,总共3个人。
“说吧,你来有什么事,夜猫子进门,准没好事。你就不能好好做事,成点气吗?你说,就你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叫我以后九泉之下见了他又如何说?”老人一通破口大骂。“李想啊,你这个不成器的混账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别再赌了,挣点钱,早点娶个媳妇,生个胖小子;你还有母亲和妹妹呢。吉祥赌坊的账我已经给你还了,但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了,你要记住,这人情那用一份就少一份了。当年,你父亲救了我一命,这些年,我也还的差不多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李想低下头,没有出声,换了以前,他早就掉头而去,但现在不一样,他从兰伟的话里听出了深厚的关心之情,还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尤其是听到说兰伟帮自己还了赌债,他本来还在庆幸今天没有被人要债,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已经还掉了。突然之间,李想感到一阵羞愧,来的路上,他还想着如何利用他们父子,把他们和自己捆绑在一起,让兰俊和自己一起举报这件事,分摊功劳,让兰伟这个老狐狸做挡箭牌,在前面冲锋陷阵,兰伟就兰俊这一个独苗,为人憨厚老实,为了兰俊有个好的前程,兰伟这个老狐狸一定会拼命办好这个事情;更是防了他们父子一手,打算让兰俊悄悄去打探武大一家,看搬了没有,自己则再去偷偷打探四海客栈的情况,而四海客栈的消息打算见到指挥使牟斌牟大人的时候再说出来,这样自己也就会有一份很大的功劳,不怕被人冒功。可现在呢,李想突然感到鼻子一阵酸软,很想嚎嚎大哭一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年轻人。
“兰伯伯,”李想抬起发红的眼睛,哽咽着声音低声说道:“我有事情跟你说。”
“说吧,什么事情。”兰伟大概也说累了,不在出声。
李想赶紧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边,更把今天自己关于白莲教的揣想说了出来,当然,李想也没笨到把利用他们兰家父子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自己不相信外人,想找他们父子帮忙,但他也没信心自己能瞒的过去,不过无所谓,就是兰伟那老狐狸猜到也不要紧,双方有了利益瓜葛,关系反而更能维持的长久,人情毕竟有用完的一天,而利益则是永恒存在的,记得后世有人说过:凡是存在的,即为合理的。
说完了,李想不在出声,想着自己的心思:李想觉得自己视乎突然把握到了一点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要点,那就是利益,只要大家拥有共同利益,就会形成一个利益团体,然后大家都会成为这个利益团体的一部分,都会为了这个团体的利益努力,谁要是妨碍了,就铲除掉。就像现在一样,自己要发财,兰伟要升官,指挥使大人要政绩,这些就是大家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然后互相利用,形成一个暂时的利益团体。
听完李想的话,兰伟没有出声,而是思考着整件事情,作为一个老油子,他立马明白了李想利用他们父子的心思,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年轻人,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有些心计是好事长大了,至少证明一个人长大了,成熟了,晓得利用人了。不过兰伟做梦也不会猜到现在李想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存在,早已不在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了。
而坐在一旁的兰俊则没有想太多,只是震惊于李想的经历还有他的推断结果,至于差点死掉的风险被毫不犹豫的过滤掉了,年轻人心中谁会没有一个英雄梦,在他那颗年轻的脑海中有3个字就像炸雷一样不停的想着:白莲教,那可是传说中的白莲教啊,作为国朝最忌讳的一个词之一,提起来都让人兴奋,要是真能破了这个神秘的组织,抓住1、2个重要的头目,那可是了不得地功绩。激动的他却没想过事情的后果,一旦发动了,从此后就和白莲教不死不休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看了看激动地儿子一眼,兰伟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想法,却没有说什么,也许一切早就是命中注定的,不过,兰伟还想再努力一次,他不想兰俊现在就站出来,陷进去;他太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不够圆滑,也没有李想心眼多,有时还有点冲动,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成熟,也不晓得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看得到。想到这,兰伟看向李想,说道:“李想,你说的事情关系重大,既然如此,走吧,你直接跟我去见一个人,把这件事在说一次给那个人听。”
“兰伯伯,难道不用先去确认一下,那武大和吴行将的行踪吗”
“不用,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就行了,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是锦衣卫,可以直接抓人、询问查案,更何况是牵扯到叛逆案的白莲教。没人可以说什么的。”
“那行,就我跟您去吗?兰俊呢,他不去吗?这可是一次难得地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兰俊,这次就不参合了,他没你聪明。”
“爹,你就让我去吧,你老是护着我,这不行那不准的,爹,我也长大了,让我也去吧。”
“这个,”兰伟迟疑了,不管怎么说,兰俊都是他的儿子,他也希望能够有所成就,这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确实可惜了,看向李想:“你真的打算把功劳分一部分给俊儿?”
“是的,没错,”李想点了点头。
兰伟看向儿子:“俊儿,你考虑好了吗?开关开没有回头箭,踏出这一步,你在想回到以前的平静生活可就不可能了。”
“放心吧,爹,我考虑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李想,记住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一边,至于俊儿的事,你不用担心。记住了。”说完,兰伟率先向门口走去。
李想和兰俊慌忙在后面跟了过去,落在后面的二个年轻人,互相挤眉溜眼,当然口里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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