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严道县城仍然人头攒动。那些销售完货物的商家喜笑颜开,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铜钱,那些货物没有售罄的商人则愁眉苦脸,眼巴巴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企望着人们最后的光顾。但都到了这个时候,该卖的差不多卖了,该买的也差不多买了,大家都要准备回家去了。
许多货摊的主人都大声地喊着最低的价格,叫卖声此起彼落,一个的声音盖过另一个人的声音,他们似乎认为,谁的嗓门大一些,谁的货物就能尽快地卖出去。但一天的集市终将落幕。
那些从老远的大山里背些农产品来卖的农民,只好含泪将东西三文不值二文地贱卖了,以便换点盐巴回去继用,因为他们的盐罐早就空了。那些专等着晚市捡便宜的家伙则如同施舍叫花子一般,象征性地向农民们扔下几个钢板,然后笑眯眯地卷走农民们大堆的农产品。这些人多半是官府里专门负责物资采购的,或者是城里头开饭馆的。
刘印带着刘南、刘心、向江和向仙,照例走到肉摊前,他现在手头比较宽裕了,隔三差五总要买些肉回去改善改善生活。上次用公猪的生殖器侮辱刘印的那个胖屠夫还剩下大半的猪肉没有卖出去,他见了刘印,忙躬身向前招呼道:“快来看看我这肉吧,可好着咧,价格又便宜,请问你要几斤呢?”
“我要好几十斤呢。”刘印答道。
那胖屠夫听说刘印要好几十斤猪肉,高兴了胖脸都笑歪了,他麻利地斩下几大块猪肉上了秤,回头却发现刘印已经走到旁边的肉摊前面了。胖屠夫的脸一时又气歪了,急得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小兔崽子,原来又在耍大爷啊!
旁边的肉摊是上次帮刘印说话的那位老大爷,他的肉摊上还剩下两只猪脚,半个猪头和一些零零散散的肉。
“小伙子,又来了?”刘印几次找这位老大爷买肉,早已混熟了,老大爷笑呵呵地跟刘印打招呼。
“是的老大爷,我才卖完货物,想来你这里买些肉。”刘印对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大爷很是尊重。
“哦,要肉啊。现在剩下的这些都不大好了,只有这一块还凑合些,你看要不要呢?”老大爷从肉摊上拣了一块比较好些的肉,对刘印说。
“这块肉我当然要,不过太少了。你摊上的肉我全都要了。”刘印微笑着说。
“你,你说什么?全都要了?孩子,可不要跟我开开玩笑哦。”老大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哪有跟你开玩笑呢?我家里今天有很多客人,买一点肉回去根本不够吃的,所以这些肉我全都要了。”刘印说道。
听刘印这么一说,老大爷这才忙着找棕叶拴肉,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主些肉打点好。老大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硬要少收刘印三钱,但刘印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不仅足额付了肉钱,还多给了老大爷二钱呢。
旁边的胖屠夫肺都要气炸了,这么一个大客户自己竟然没能把他拉过来!哎,剩下的这么多肉只有拿回去自己吃了。
刘印和几个孩子提上肉,正准备转身,却有一只手搭在了刘印的肩膀上,倒把刘印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却是孙昂。
“你怎么不出声呢?吓死我了。”刘印说。
“没看出你还这么胆小啊!走吧,我请你们喝酒去。”孙昂满脸堆笑地说。
这厮是吃错药啦?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呢?不过管他呢,喝酒就喝酒吧。刘印穿过来还从来没有进过馆子呢,他正好想进去体验体验。
孙昂带着刘印一伙走进县衙斜对面一条巷子里的一家叫做“民之食”的馆子,这家馆子专门卖牦牛肉。这餐馆名也是有些意思,在刘印想来,专门卖牦牛肉的馆子就应该做“牦牛菜馆”呀什么的,怎么偏偏叫这个名字?
这家馆子里所卖的牦牛肉很是有些特色的,他们把牦牛的各个部位都细分出来,做成十几道不同的菜品,以满足顾客不同的需求。同时,他们也做牦牛全锅汤,也就是把整头牦牛砍成比较大的块,所有的肉连同杂碎都全部混杂在大锅里,加上盐巴一起煮,煮到七成熟便捞出来碎成小块,碎好的小肉块再次放进大锅里一并煮熟,这样煮出来的肉是十分好吃的,也相当受顾客的欢迎。
“民之食”已经在严道县城经营了好多年了,因其菜品有独特的风味,生意一直十分兴隆,一年四季总是挤满了来自各地的食客。餐馆名虽然叫做“民之食”,但这些食客中既有平民百姓,也有达官贵人,大家都是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混在一起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你的身份。这种氛围更增加了餐馆的吸引力。
孙昂以前跟着他的县尉叔父孙兴光顾过这家很有名气的餐馆,因此,他对这里是比较熟悉的。
刘印一伙走进餐馆时,恰好有一伙食客吃喝完毕,腾出一张桌子来,他们马上就抢占了,动作稍微慢一点就被别人给抢了。
他们刚好坐定,一个约莫十四五岁、容貌俊秀的少年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问他们想吃点什么。接着,那容貌俊秀的少年又招呼跑堂的给他们上茶。看那衣着举止,刘印猜想这少年应该是这餐馆的少主子。他举手投足间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客气圆滑老到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另外,感觉他的俊秀都秀到了极点,如同女子一般,有一股子媚气。
餐馆里满地乱七八糟地扔着牦牛骨头,跑堂的忙得团团转,根本忙不得打扫。按常理说,像这种卫生条件不大好的餐馆生意一般不会有多好的,但这家餐馆却是个例外,大家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照样围坐在一起吃得很欢。
孙昂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大家一致同意吃全锅汤牦牛肉,于是,他就点了一个全锅汤,大概有七八斤的牦牛肉(约合现代的两斤左右)。孙昂又叫了一壶酒,几个小孩子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刘印毕竟前世见过许多世面,在他的眼里,这样的馆子也不稀奇。但刘南、刘心、向江和向仙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他们自出生以来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因而他们感到十分好奇,十分兴奋,满满的幸福洋溢在脸上。
看着他们那心满意足的样子,刘印感觉有些惭愧,他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时不时的带着亲人,带着好朋友们来体验体验这样的生活,自己现在完全有这个能力了。
除了向仙外,其他几个人都喝酒,他们平时一来没有酒喝,二来受大人们管束,就算有酒也喝不到的。现在,他们无拘无束,学着大人们的模样豪爽地吃着肉、喝着酒。
餐馆里这样的情形真是难得一见,小孩子一般都是跟着大人们进馆子的,但这一桌却全是小孩子,因而引来了大家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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