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相互影响,又相互敌视,法国深深地影响着英国,乃至于英国人的贵族语言是法语,都铎王朝的开创者,亨利都铎是在法国的帮助下成为英国国王的,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数十年前的百年战争打得法国几乎灭国。
无数战士血染沙场,而今天,法国人和英国人居然坐在一起,虽然暗地里面剑拔弩张,但是表面上却仍旧虚与委蛇,这就是所谓的政治。
林世举占了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他将卡罗尔护在身前,用身体做屏障,不让那些粗野的汉子挤到她,虽然这个姿势很是暧昧,他几乎可以从后面抱住她。
至于林世举一直好奇的那位让娜小姐的身份,很快就有人给出了解答。
众所周知,弗朗索瓦是瓦鲁瓦王朝昂古莱姆旁系,他的王位是从路易十二那里继承过来的,而路易十二属于奥尔良旁系,让娜的父亲是卢瓦尔伯爵,和弗朗索瓦的父亲,昂古莱姆的查理同样出自查理五世一支,只不过昂古莱姆的查理是查理五世的曾孙,凭借这个身份,他才登上了王位。
由于卢瓦尔伯爵的英年早逝,所以在路易十二即位后,她被接进宫里抚养,被称呼为法兰西的让那小姐,只不过可惜的是,卢瓦尔伯爵虽然没有男性继承人,但是由于萨利克法典,让娜不能直接继承爵位,所以不得不将财产爵位和土地交给近亲暂时托管,只能等到一旦让娜结婚,她的丈夫才能成为卢瓦尔的继承人,虽然让娜没有能够得到继承土地的权利,但是凭借和法王交好以及身份地位的关系,让娜也在这次比武大会的受邀者行列,有幸成为了主办人之一,而由于她的财富和地位,以及妩媚的容貌,使得追求者异常的多,她几乎就是整个法兰西骑士心目中的女神。
身处巴黎贵族圈子里的中心人物,即使是英国人也熟知她的名字。
“尊贵的让娜小姐,鄙人谨代表伟大的英格兰国王亨利向您诚挚问候!”威克斯福德伯爵康沃尔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半老人,但是身体依旧健朗,也许是多年前阿金库尔的胜利太过令人难忘,使得他现在很是鄙视这群高卢鸡,康沃尔高高地仰起头,对着让娜小姐才表现了绅士的一面,对一边的普罗旺斯伯爵莱姆多则视而不见,这没有其他的原因,对于女士表现出优雅是一名男士应有的礼节。
莱姆多伯爵冷哼一声,他那至少带有三只金质戒指的手整理了一下浓密的棕色胡须,扭过头去和一名贵族交谈,言语间尽是对英国人的暗喻讽刺,似乎害怕康沃尔听不见,还发出震天的笑声,虽然他年仅四十岁,但是富态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发福的老头子。
让娜小姐有些不满,但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站起身来,她有着欧洲人特有的肤色,精心的保养使得她的皮肤白皙透亮,似水一般,略带卷曲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饰,一束秀发披在胸前,宝石一样的绿色大眼睛透出点点的忧郁,又有一些高傲,她的鼻子小巧挺拔,嘴唇有着迷人的圆润曲线,即使是保持淡笑的神态依旧让人感觉那么的沉醉,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她穿着一身黑色领口绣着金色花边的长裙,这件衣服就像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玲珑有致的曲线使得她更加吸引人,虽然年仅二十岁,但是她已经成为了一名举止极有风度的交际名流。
即便是康沃尔这种花丛老手,也在每当面对让娜小姐的时候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的那股惊艳。
“多谢贵国陛下的问候与祝福,上帝与贵国同在。”让娜淡淡一笑优雅而矜持地提着裙角回了一礼,邀请康沃尔坐下,然后道:“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阁下觉得地中海的景色比起贵国怎么样?”
“尊敬的女士。”康沃尔等到让娜坐下之后,才优雅的坐下,淡淡一笑,含蓄而又不失风度:“贵国能够孕育出小姐这般美得像阿芙洛狄忒的佳人,鄙人实在认为全地中海的温柔和风情都用在了雕刻您这么一位佳人上。”
让娜转过头,矜持地笑了笑,对康沃尔的话中的暗暗讽刺不以为意,正要开口说话,一边的莱姆多伯爵已经出声唤过一名侍从:“让勇士们开始,伯爵可以看看,地中海还能够孕育出这样的勇士。”
“乐意之至!”康沃尔依旧保持着笑容,丝毫没有恼怒的迹象,他看了闭着眼睛修神的安德罗尼亚主教一眼,这位主教先生没有和任何人斗嘴的兴趣,正如林世举所想,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证明存在感,身为一名法国人,对于英国人他也是深恶痛绝的。
很快,号令官发出了信号,城楼上十名士兵吹响了手中的喇叭,一阵清脆的音符整齐而有序的从喇叭里面飘出来,那是比赛即将开始的信号,无论是站在场外的人们还是坐在坐席上的贵族们,通通都安静下来,目光一致看着闸门,骑士们将会从那里入场。
在一片吱呀呀的声音里面,闸门拉开,两名身着板甲的骑士从里面缓缓走出,身后各跟着一名手举旗帜的侍从,两命骑士手持长长的骑枪,胯下的骏马踏着整齐一致而优雅的步伐。马蹄踩在地面上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第一场是两名骑士的对决,马丁爵士和斯提尔多爵士。
左边的一人正是马丁爵士,他的铠甲上面一道金色城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另一边也是一个年轻人,虽然长得不如马丁帅气,但是英武逼人,这是上过战场才有的气势,马丁和他相比就像一个小白脸,帅则帅矣,却缺少一股杀气,也许他确实是一名很优秀的骑士,从许多次比武大会当中脱颖而出,但是这丝毫不能让他具备战场上搏杀之后该具有的气质。
整个赛场很是宽阔,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巨大的盾牌围成将场中和场外隔离开,百余名手持长戟的士兵站在盾牌后面,以防受惊的马匹冲出赛场危及人群,两边相对各放着十五支长长的骑枪,上面都戴上了护套。
“斯提尔多!这个帕查姆英国佬,他是亨利的近卫侍从。”有人在一边很是得意地卖弄着,一下子说就出和马丁一起入场那位骑士的身份。
两名骑士先绕场一圈,享受着人们的欢呼声,那是胜利的源泉,林世举想起马丁那个眼神,将卡罗尔往旁边推了一下,马丁似乎很是陶醉此情此景,一脸的高傲,但是并没有注意到林世举,他所过之处,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虽然在场的大多数都是马赛人,但是当面对英国人的时候却同仇敌忾,都在为他,或者说他所代表的法兰西加油。
“踩死英国佬!”
“让他们都滚下去吃马粪!”
“把他们塞进马屁股里!”
“一人尿他们一泡!”
人们的怒喝声此起彼伏,就像一个嘈杂的菜市场,贵族席上面的人似乎也只有此刻才稍微看顺眼了一点这些泥腿子,破天荒地没有阻止,反而言辞粗鄙地附和着,毫无往日侃侃而谈的风度和贵族的优雅。
很快,绕场一圈结束了,两名骑士相对而立,背对着主席将骑枪平举,以示敬意,随即收回,主席的对面放着象征亨利还有弗朗索瓦的空座,两位国王都没有来,虽然两名国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在一起,而后两名骑士拔马向主席走去。
“马丁爵士,作为大法兰西英勇的战士,我相信您一定能够获得胜利,现在我将我的丝巾系在您的身上,给予您我的祝福!上帝与您同在!”让娜起身,马丁脸色激动地将骑枪平放在主席前面的栏杆上。
“等一等!尊敬的让娜小姐,请原谅我,斯提尔多的冒昧。”斯提尔多用骑枪架住马丁的骑枪,出声制止,马丁大怒,但是他的力气竟然不是斯提尔多的对手,手中的骑枪竟是被硬生生压到了地上。
斯提尔多轻蔑地看了马丁一眼,声音若虹,似乎这里根本不是异国他乡:“上帝作证!让娜小姐是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士,得到她的青睐应该靠实力!”
让娜脸上一阵尴尬,但是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她淡淡一笑:“是吗?”
“请恕我冒昧。”康沃尔也站起身,他对着让娜施了一礼,道:“尊敬的小姐没有人可以亵渎,伟大的英格兰觉得这一点无可否认,斯提尔多先生的话说的没有错,勇士应该得到尊贵女士的青睐,这毫无疑问是无可否认的。”
莱姆多伯爵没有起身,他瞥了康沃尔一眼,眼光若有若无的看着对面的王座:“这里是法兰西,可不是伦敦!”你们应该收起乡下人的那一套!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低下头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
“尊敬的让娜小姐同时也是代表法国国王的人,不是吗?”康沃尔丝毫没有给莱姆多面子,本来极有风度的笑容变成了冷笑。
让娜不想让这场比赛陷入僵局,这会让法国人很是难堪,虽然她对康沃尔的阴险和莱姆多的愚蠢都很是不满,但是只得出手打圆场:“如果我国有什么冒犯贵国的地方,请您和斯提尔多先生见谅,我是代表国王陛下的人,但也是期盼法兰西勇士获取胜利的女人。”这句话说得极为有力,她坚定地看着康沃尔,继续道:“我代表莱姆多伯爵向您表示歉意,但也希望您明白我的立场,信任和理解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伯爵先生。”
“是的,尊贵的女士,如果是这样,那么鄙人话语里面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原谅。”
“很好。”让娜的言谈举止很是有气度,矜持地笑了笑。
斯提尔多的眼中非但没有被否决提议的怨恨,反而对她充满了欣赏,毕竟这种女人所有人都是尊敬的,他深深地望了马丁一眼,这家伙还沉浸在被女神赠送丝巾的美丽回味当中,而斯提尔多会让他明白,美丽的女人只配强者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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